“舅舅，说啥呢...”
“别理他赵大哥，他喝多了...”
麦穗瞪了赵大海一眼，又转过头安慰赵栓柱。
重新拿起那张海报仔细浏览起来。
东河胡同的商铺要进行评选，最终要给评星级打分数。
这分数看起来轻飘飘的，但必然会影响到店铺的生意，在顾客心里自然就会留下一个高低的排名。
“以前也没有这样的活动啊，也不知道谁想出来的主意...”
何晓玉捏着那海报愁眉苦脸。
反倒是麦穗面色如常。
“咱行的端做得正，还怕这不成？”
麦穗铲了一块蛋糕送进嘴里。
真甜。
送走了所有亲朋好友，打扫完卫生已经是傍晚了。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家属院里，老远就看见一群人围在那里窃窃私语。
正中间停着一辆三轮车，上面站着的人怎么看怎么眼熟。
“老姜！嫂子！”
麦穗靠在姜谷明身上，强打起精神循着声音看了一眼。
老黑正站在三轮车的后车厢上朝他们挥手。
“老黑咋...”
话还没说完，麦穗突然直起身子，大脑瞬间清醒了过来，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兴奋起来。
“我买的冰箱来了！”
几人面面相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麦穗已经先一步冲了过去，拨开人群直冲那被纸箱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穗儿，这是你买的啊？”
围观的人一看见麦穗过来，眼睛都亮了。
麦穗嫌恶地瞥了说话人一眼，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平常都不见得说几句话，这会儿叫得这么亲...”
麦穗心里这么想着，已经上手准备和老黑一起把冰箱抬下来了。
谁知麦穗没了力气，不管怎么使劲，那冰箱就是纹丝不动。
姜谷明赶过来，自己上了手，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走廊里，后面带了一串小尾巴。
“哎呀，这小老板就是不一样，买这么多家电...”
跟在屁股后面上来的一群人进了门就东瞅瞅西看看。
这段时间家里陆陆续续添了不少大件，电视机、收音机、缝纫机配套齐全。
现在有了个电冰箱，更是招人羡慕了。
“穗儿这得是万元户了吧...”
“那肯定的啊，不是万元户哪能有这排场...”
“我看玉兰家都没这么多东西呢...”
牛玉兰刚上楼就听见有人说她的名字，好奇地在门外瞄了一眼。
看见那崭新的电冰箱，嫉妒地后槽牙都要咬碎了，狠狠地摔上门，把那些人的声音隔绝在外面。
屋里的正悠闲看着报纸的郭兴达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一下跳了起来，老花镜都摔在了地上。
看见是牛玉兰之后脸色又变了变。
“咋了，谁又惹你了？一回来就这么大火气...”
郭兴达瞥了一眼就坐回藤椅上，捡起老花镜，扯起衣角擦了擦上面的灰，重新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还不是对门那个小贱人！啥便宜都让她占了！”
牛玉兰年轻的时候唱过一段时间的戏，即便是上了年纪之后，嗓门依旧洪亮，稍稍提起些音量就觉得炸耳朵。
郭兴达蹙眉，脸上明显浮现了几分不悦，透过鼻梁上的老花镜瞅了她一眼。
“你别一口一个小贱人的叫，人家又不是没有名字，你这么吆五喝六的多不礼貌...”
他这么一说，牛玉兰的怒气更旺了，三两步冲过来站在他的面前，一把扯下报纸团成一团扔在地上，叉着腰伸手指着郭兴达。
“你啥意思？把话给我说清楚！啥叫人家有名字，啥叫我不礼貌？”
郭兴达不吱声，只是黑着脸凝视着她，无奈之色无溢于言表。
“你说啊！”
牛玉兰不死心。
郭兴达是个读书人，天生就是一种温温吞吞的性子，待谁都十分温和，不知道怎么就娶了这么个泼妇媳妇儿。
“人家不偷不抢靠本事吃饭，又没做错什么，你这么赶着上劲干啥？”
郭兴达说得云淡风轻，可听进牛玉兰耳朵里却变了味。
“咋？那小贱人给你啥好处了你这么帮着她说话，胳膊肘学会往外拐了？！”
牛玉兰咄咄逼人，郭兴达显然不想跟她争辩，白了她一眼俯身去拾地上的报纸。
却被牛玉兰一脚踩在了上面，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怒火几乎要从眼睛里喷出来。
“跟你说话呢哑巴了？！”
郭兴达深深叹了口气，起身坐回椅子上去，两条胳膊搭在藤椅的扶手上，面色冷峻。
“造谣全凭一张嘴，就你会叭叭的...”
牛玉兰像被踩了尾巴一样，一下子跳脚。
“说我造谣，说我叭叭，我这么多年辛辛苦苦都喂了白眼狼了！”
“你成天就抱着个报纸看，啥事也不管就当个甩手掌柜，儿子在单位混，你在家里混，娶个媳妇儿也是个半吊子，这日子没法过了！”
牛玉兰越说越激动，脸涨得通红，把上下八百辈子的破事翻出来说了个遍。
郭兴达的忍耐似是到了极点，“腾”地一下弹起来，伸手推了牛玉兰一下。
牛玉兰本就气血攻心腿上没了力气，这一推，她更是直愣愣地摔坐在地上。
没料想到郭兴达会这么做，牛玉兰神情一滞，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双手狠劲儿捶着地板破声大喊：
“打人啦！这日子没法儿过啦——”
家属院里都是木门，隔音效果有但不多。
牛玉兰这么一喊，邻里邻居的都被吸引过来，立马就有人敲响了门。
“她牛婶？出啥事儿啦？”
听见门外人的话，牛玉兰一个翻身爬了起来，“哗啦”一下拉开了门。
“你们看看，郭兴达打人啦！！”
牛玉兰拉起敲门那人的手就往屋里拽，吵着嚷着叫她们给评评理。
郭兴达冷眼注视着牛玉兰撒泼，站在那里不为所动。
“她牛婶你先别激动...消消气...”
被拽进来的人好不容易站稳了，忙着安抚牛玉兰的情绪。
“我哪能不激动，你问问他，问问对门那小贱人，都做了啥？！”
牛玉兰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控诉的时候几次哽咽，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看起来倒真真是可怜。
“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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