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穗只是稍稍扫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孟双海肺都要气炸了，不知道麦穗到底想要做什么。
“给钱你不要，那你想干啥？砸了我这摊子不成？”
麦穗嗤了一声。
“我也不占你便宜，那打蛋器我也不白用，就当我借你的，给我三块钱就行...”
麦穗这一番话可赢来了不少人的称赞，不少人看着孟双海的眼神更加厌恶了，对着她指指点点。
“给五块不要，非要三块钱...”
“真是个怪人...”
孟双海嘴里嘟嘟囔囔的，一边斜眼偷瞄着麦穗，一边拉开抽屉翻找纸币。
得到了满意的结果，麦穗也不再纠缠，起身拍打干净身上的灰尘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后来听说，孟双海的蛋糕摊搬走了，集市上少了那一股甜甜的味道。
“自作孽不可活。”
麦穗誊写着菜本，丝毫不心疼孟双海，做了贪心事就得承担后果。
“可是这么一来，集市上唯一的一家蛋糕店没了，往后可吃不上蜂蜜蛋糕了...”
何晓玉托着腮帮子趴在桌上，眼巴巴地盯着外面推着小车卖西瓜的人。
“想吃蛋糕还不好说，咱自己就能做。”
那蜂蜜蛋糕并不难，要是何晓玉想吃麦穗随时都能做出来。
“咱们到还好，就是小孩们嘴馋，没地方买了...”
蛋糕店突然没了，经常跟何晓玉玩在一起的小孩抱怨不已，她就是想帮都没处下手。
“不行咱就自己开一家店。”
麦穗随口一说，却让何晓玉来了兴趣。
“麦穗姐，你终于开窍了！我就说咱这生意还能再做大点儿，到时候，买它一条街都不是问题！”
麦穗从菜本中抬起头来，微微挑眉。
“说得到容易，还买一条街，哪有那么多钱？”
两家店都够她忙的了，还想开一条街的店，那她这脑子非得炸了不可。
何晓玉咂了咂嘴。
“挣啊！咱再多招几个伙计，我跟正德能多看几个人，咱这店面再扩大点儿，咋个不行呢？”
何晓玉说得慷慨激昂，红光满面，连未来十几年的路子都规划好了。
麦穗无奈地摇了摇头，提起笔继续写她的菜本，时不时附和几句就当哄孩子玩了。
本来麦穗并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回家路上的一些事却动摇了她的想法。
马上就要进入夏天了，天气已经有了燥热的感觉，家属院里不少人坐在树荫下下象棋乘凉。
往常树下的人也就是一些上了年纪退休的老工人，坐在那聊聊天，杀几盘棋。
可今天，树下的人尤其多，还有许多是本应该在厂子里上班的人。
“文进哥，今儿咋这么早就下班了？”
正弯着腰伸长脖子看人家下象棋的一个男人，听见麦穗的声音抬起头来。
那人长相斯文，大约三十几岁，头上有几搓白发，戴一副黑框眼镜，眼角处有些细小的皱纹，整个人文质彬彬的。
“嗐，别提了，厂子生意不景气，养活不起工人了，我这运气不好被裁了员，下岗了...”
冯文进在一家国营粮店上班，算是跟姜谷明有些交情的人，先前粮食集体公有，大家只能凭借粮票去买粮食，国营粮店兴盛一时。
后来土地下了户，家家有自己的私有土地，种植的粮食可以拿出来买卖，冲击到国营粮店的地位，营收自然大不如从前。
“那...这么些人都是下了岗的？”
麦穗扫视一眼，还有几个人坐在一起聊天，男的女的都有，脸上皆是愁容。
冯文进狠狠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无奈。
“可不是嘛...这没了工作，往后的日子都不知道咋过...”
麦穗抿了抿唇，安慰他几句就回了家。
整整一晚上脑子里都是乱糟糟的，有一个什么念头忽暗忽明，想要抓住的时候又消失不见。
第二天麦穗又在同样的地方见到了冯文进，依旧是站在一群老头身后跟着看象棋。
下了岗的日子当真是无聊。
“文进哥...”
麦穗停在他身后，喊了一声。
冯文进转过身，才仅仅一晚上，整个人就憔悴了不少，脸上的皱纹深了几分。
“啥事？”
麦穗掂量几分，缓缓开口。
“文进哥，我想问问，你有啥手艺没有？”
这问题倒是让冯文进微微一怔。
“你问这做啥？”
“随便问问，你不要多想...”
麦穗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冯文进摸了摸下巴，思忱片刻。
“手艺...我一直在厂里做打包工，就会干点儿这，其他的...好像就没什么手艺了...”
话音刚落，一个背对着两人下象棋的老人突然转过头。
“你不是会做蛋糕吗，这不算手艺？”
“马！”
那老人说罢又紧着扭头落下一枚象棋。
冯文进哼了几声，摆摆手。
“那叫啥手艺，都是以前瞎做的...”
“你就别谦虚了，我跟你说啊妹子，文进以前没进厂的时候可是靠手艺挣钱的...”
“将军！”
老人的一番话立马让麦穗眼前一亮。
“那你这下岗了还可以重新做生意啊！”
谁知冯文进摇摇头叹了口气，幽幽开口：
“做生意也得有钱做啊，这么几年家里有个生病的老妈，光医药费就没少花，哪有闲钱去开店啊...”
冯文进说着，又是一阵叹息。
麦穗脑海中划过一个主意。
“文进哥，你要是不嫌弃，去我店里试试？”
冯文进“唰”地一下睁大了眼睛，眸中闪过几分光亮，转而又逝去。
“不行不行，我都许多年没做了，万一做不好可就砸了你的招牌了...”
冯文进一个劲儿地摇头说什么也不肯。
麦穗安慰他：
“这有啥，我提供材料，你先练手，等练好了咱再卖。”
冯文进一听麦穗这么大方，不免起了疑心，狐疑地打量着她。
“你这...我要是一天两天练手就算了，要是一年两年的，你不挣钱了？”
麦穗轻笑一声。
“那就得看你想不想挣钱了...”
冯文进跟着麦穗去了店里，才知道她这句话时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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