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栓柱拎着一袋冰棍，一边用手帕擦干一边笑吟吟地走过来。
麦穗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
“出啥事了这么愁眉苦脸的？”
赵栓柱打开袋子拿了两根冰棍递了过去。
“来，吃个雪糕解解暑...”
麦穗接了过来，正好是一根奶油雪糕，麦穗表情更凝重了。
赵栓柱瞅着气氛不太对劲，小声问何晓玉发生了什么。
何晓玉也是一声叹息。
“我们店里这抹茶蛋糕卖不出去，麦穗姐正发愁呢...”
“想买奶油也找不到地方...”
闻言，赵栓柱突然轻笑了一声。
“咋，你们要买奶油？”
麦穗一听这话，感觉有门路，立马就有了精神，腰板坐得笔直。
“奶油可不好找，赵大哥，您有啥办法？”
赵栓柱哈哈一笑。
“大妹子，你也太小瞧我了，再怎么说我做生意几十年，人脉门道还是有一些的...”
赵栓柱做生意的时候，认识了一个从北边来的外地人，他们那边是草原，牧民多牛羊多奶制品多，他就带着奶酪奶油来这里开厂子做生意。
一开始两人的厂子是邻居，时间久了自然有些交情。
“你手里拿着的雪糕就是他那厂里做出来的。”
麦穗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口。
没有什么添加剂香精的味道，满口都是奶香，含在嘴里绵绵滑滑的。
这么一对比下来，之前在孟双海那里买到的奶油口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这奶油...不便宜吧...”
市面上的一些化学勾兑的产品价钱都不便宜，别说这纯天然的了。
“你放心，要是你需要，我就找他给你打折！”
赵栓柱打了包票，麦穗脸上才露出微笑。
“不过你这蛋糕...”
赵栓柱扫了眼桌上绿嗖嗖的东西，蹙了蹙眉。
“要我说，这蛋糕还得做得好看点儿，光味道好也不行...”
赵栓柱尝过之后，真心实意地提了意见。
那蛋糕确实算不上多好看，除了长得圆滚滚，就没有别的特点了。
麦穗仔细把这些简建议记在了心里，晚上回了家就把菜本更新了许多。
第二天赵栓柱再来时，已经带了一袋奶油奶酪来。
麦穗把自己改良的配方跟冯文进聊了聊。
“蛋糕卷？咱不做蜂蜜蛋糕了？”
才短短一晚上，麦穗就把之前的成果全部推翻了，提出来的还是他从来没听过的东西。
“那蛋糕不好卖，挣不上钱也是浪费了，咱不如赌一把，做点儿新东西。”
麦穗把那没卖完的抹茶蛋糕给人分了去，胡同里的那个小乞丐她特意多分一些。
冯文进犹豫着点点头，她是老板，她说啥就是啥了。
冯文进按着麦穗描述的蛋糕模样，换上了一个平整的烤盘，把调好的面糊倒在烤盘里，表面涂抹平整。
烤好之后取出晾凉，撕下油布。
奶油奶酪打发成有尖角的硬度，均匀地涂抹在蛋糕上，从一边拎起把奶油夹在中间，卷成圆柱状的蛋糕卷，再切成大小差不多的块。
冯文进第一次做奶油，抹面抹得稀碎，还是麦穗亲自上手才涂抹平整。
“老板，咱做成这样就能卖出去了？”
主要的基础配方没有太大改变，只是加了层奶油就能有销路吗？
冯文进心存疑虑。
“我自有办法。”
麦穗打包好蛋糕卷，直奔冷饮店。
那老板见又是她，刚露出的笑脸就僵住了。
“你咋又来了？”
麦穗拎了拎手上的蛋糕卷。
“我想借您的冰柜用用...”
那老板摘下了眼镜，上下打量她一番，冷哼一声。
“上回来冻奶油那个是你男人吧...”
冻奶油？
麦穗想起了姜谷明那天拿回去的奶油确实是冰冰凉凉的，原来是拿来这里了。
“可真是一家的，都愿意来借这东西...”
麦穗对他这态度感到狐疑。
脑海里反复想了许久，自己好像跟他没什么过节，甚至连熟人都谈不上，怎么着老板说话语气这么不友善。
“老板，我又不白用，租金您说个价就是了...”
那老板嗤笑一声，不屑地斜了她一眼。
“不借！”
有钱不挣，这老板别是有什么问题吧。
麦穗还想再争取一下。
“这整条街就您这店里有冰柜，我就借用这一天，一天就行...”
要不是冷藏在家里冰箱取用不方便，麦穗才不愿意受这歌委屈低三下四来求人家。
那老板已经不搭理她了。
麦穗又吃了个闭门羹，贝齿咬紧了下嘴唇愤愤不平。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见那老板小声的自言自语。
“嘁...把我家里的人撵走了，自己在这儿做生意，真不要脸...”
他家的人？
谁是他家的人？
麦穗踩在台阶上的脚步一顿，又折返回去。
“老板，您是在说我吗？”
老板脸色难看到极点，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她，没好气道：
“不然呢？我说空气不成？”
这麦穗就必须要追问个清楚了。
“我和你好像不熟吧，更别说是你家里人了...”
麦穗的话音戛然而止，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名字，试探着开口：
“难不成，你说的家里人是孟双海？”
老板的脸色更黑了，报纸被手指抠出了一个窟窿。
“现在才反应过来？”
“孟双海是我表妹，你把她那蛋糕生意给拆了，自己倒做起来，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老板越说越激动，差点儿就要控制不住冲上来跟她动手了。
“那是她自作自受自讨苦吃，咋就赖到我头上了？”
麦穗也气不打一处来，把蛋糕卷小心放在柜台上，叉着腰就跟那老板理论起来。
“她要不骗钱好好做生意，也不至于落这么个下场...”
“不就五块钱，你这么大个老板，一天流水就不知道有多少，还在乎这点儿钱？”
不就五块钱？
麦穗肺都要气炸了，怒气一下子被点燃了，噌噌窜上了脑子。
“你也是做生意的，你还真有脸能说出来这句话？！”
“我开饭馆咋了，我就该被你们骗钱？谁的钱不是血汗钱？！”
麦穗兀然想起了村子里集资修路的时候那些人贪婪的嘴脸，气到极点反倒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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