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穗打湿手帕给她擦擦脸，扶着她起身。
罗永梅站在一旁，两只手不是局促地在身前攥着，就是在两侧裤腿上搓了搓。
想上去和自己闺女说句话，却又张不开嘴，只得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罗姨，去准备点儿早餐吧，等会儿青青他们也要过来...”
麦穗发现了她的紧张不安，主动给她分配任务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哎...好好好...我这就去...”
罗永梅一边应着，一边掉转方向往后厨走，眼神却还停留在孟雨婷身上不愿意挪开。
“嫂子！你们昨晚上去哪了？！”
姜谷青一手拉着一个娃，吵吵嚷嚷地踹门而入。
姜谷明冷眼一横，姜谷青立马就住了口，乖乖坐在了椅子上。
“昨晚太晚了，就在这儿将就了一晚...”
还真让麦穗说对了，姜谷青起床没看见麦穗，立马就带着父母俩和大米小米直奔店里来吃早饭。
“你倒是不傻...”
姜谷明把桌椅摆放整齐，何晓玉紧接着就拿抹布擦擦干净。
姜谷青咬着包子，一时间居然分不出来这是夸她还是骂她的。
孟雨婷洗漱了一番，草草吃了几口早餐就要赶去单位，罗永梅一直跟着她到了集市外，实在不能再往前了，这才依依不舍地转了身。
“奇了怪了，这牛玉兰的店是歇业了吗？”
已经是上午了，门店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牛玉兰连脸都没露一下，店里的伙计直挺挺地排成一排坐在店门前的台阶上。
“她那宝贝侄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就是不给她掉块肉也要脱一层皮....”
麦穗斜了一眼窗外，不冷不热地说道。
“哦对了，穗儿啊，今儿早上牛玉兰让警察给带走了...”
他们这边说着，徐翠红突然想起来早上的警笛声，立马就接上了话茬。
“带走就对了，让她再嚣张，这回好了，给自己弄进去了吧，看她以后再蹦跶....”
姜谷青抓着小米的手，一笔一划地教她写字，说到激动的时候，手上一用力，笔尖把纸张都给划破了。
徐翠红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从她们的反应来看，事情一定不小。
“麦穗姐...”
饭馆的大门突然被推开，牛玉兰店里的伙计齐唰唰地排成一排站在门口。
“咋了？有啥事进来说...”
麦穗对他们找上门感到十分惊奇，连忙拉开椅子让他们坐下，又叫何晓玉拿来几杯冰果汁喝。
几个人谁也不敢开口，互相推托就是不说话，眼珠子一个比一个转得溜。
“有啥事你们倒是直说...”
看着他们这样子，麦穗一脸的莫名其妙，催促着赶紧说话。
几人默契地叹了口气，还是之前被推出来的那个女生果果先开了口。
“麦穗姐...你店里还缺伙计吗，我们...想到你这里来干活...”
麦穗挑了挑眉。
怎么回事，牛玉兰一进局子，手下这伙计也都坐不住了？
“你们为啥想来我这里，在牛玉兰店里干的不好吗？”
麦穗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想听听他们是什么想法。
“我们知道丁正飞来这里了，就业想来试试...”
“而且，牛玉兰那个人，心眼不好，跟着她早晚得出事...”
“还有她那个侄子，动不动就仗势欺人，稍微有点儿不称心的就要扣我们工钱...”
“我都已经两个月没钱了，一分钱也没有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一说起这事，对那姑侄俩的控诉就像是滚滚潮水一般汹涌不止。
麦穗听着，忍不住吃惊地张了张嘴。
她还真的第一次知道牛玉兰手下伙计对她有这么大的意见，真不知道这么长时间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有机会她也得问问自己店里的伙计有什么意见才是，民主才能长远。
“可是...你们就这么过来，牛玉兰不会...”
麦穗很怕牛玉兰会找他们麻烦，忍不住好心提醒。
本来他们也有些顾虑，可前面有了丁正飞打了个样子，他们胆子也变大了。
“你们怎么知道丁正飞来我这里的？”
麦穗终于抓住了重点。
麦穗自认为遮挡的还算是严实，连牛玉兰都没有发现，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果果微微抿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道：
“我看见...丁正飞来你店里，坐了一会儿之后，第二天就没来上班了...”
“所以我们猜，他应该是换到这里来打工了...”
丁正飞无缘无故一声不响地就旷工，牛玉兰当时就火冒三丈，骂骂咧咧地扬言要修理他。
还把他们几个人叫来，挨个盘问知不知道丁正飞的去向。
“我们真不知道，他的私事怎么可能告诉我们呢...”
几个人统一口径，一口咬死就是不知道丁正飞去哪了。
“虽然我们都清楚，但是就是不想告诉牛玉兰...”
“在她手下干活已经够苦了，能跑一个算一个...”
说着，果果拽过身边一个女生的胳膊，撩开她的袖子，露出半截手臂。
细瘦的小臂上满是伤痕，许多地方已经结了痂，还有一些泛着红，像是新落下的。
本来皮肤就有些粗糙，加上这些伤疤，更加显得狰狞，一点儿也不像是女孩子的皮肤。
麦穗吓得瞪大了眼，被这伤疤刺激到瞳孔骤然紧缩，心疼地握住她的手。
“这是咋弄的？！”
“姜谷青！快找点儿药膏来！”
还在柜台后面教写字的姜谷青被这一喊吓得手上一抖，笔尖滑了出去，留下一条粗黑的铅笔印。
麦穗还是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她，一听就知道事情很紧急。
立马就把小米扔到了一边，自己钻到柜台下面翻找医药箱。
“这都是牛玉兰打的...只要有一点儿不听话，或者跟她顶嘴，她就打人...”
果果说这话的时候，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声音都带着些颤抖。
“这个牛玉兰...早晚弄死她！太过分了！”
姜谷青一边拉着那女生的手，一边用干净的棉棒蘸了药膏。
“不...不用了...”
那女生受宠若惊，一个劲儿地想缩回手臂，却被麦穗一把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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