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时间一久,我脑海中也只剩下了他的背影。挺拔坚毅,如松柏青竹,傲立世间。当年成婚之时,落日余晖洒在他身上,我以为那就是永远。
可最终天不遂人愿,纵使情深似海,也抵不过命运无常。
「母皇,母皇快来看,御花园后的梅花开了!」毓贞迫不及待的拉着我向花园走去。
火红的花蕊映衬白雪:「今年梅花开的真好。」
我不自觉的向梅林深处走去,毓贞却察觉到我的难过:「母皇,你有点难过吗?」
我冲她摇了摇头,她一把抱住我:「母皇,别难过,贞儿给您讲个笑话」然后在挂着泪珠的脸上,做了个四不像的鬼脸。
我笑了笑,又摸了摸她的头。
莲心拉住她:「殿下,让陛下一个人静静。」
这是裴怀离去那年种下的,如今已花香四溢,满园火红。
我们相识多年,可他却好像什么都没留下,一幅画,一块玉佩都没有,除了这片梅林。
那天,我画了一副梅花图,莲心劝我若真是想念他,可以给他寄信。天下之大,总能有相逢的机会。
我笑着摇摇头,对着那幅画坐了一夜,第二日早朝前,莲心为我更衣。
依旧是一身玄色衣裙,他离开了,色彩与我便没了意义。
即将出门时,我又回头看了一眼摆在桌子上的画:「莲心,烧了吧!」
自那以后,我鲜少想起他,再没有去过那片梅林,也不曾和任何人提起他。
时间一久,我全当将他忘了,可我骗过了别人,终究没能骗过自己。
毓贞出宫立府那日,我本想给她挑个礼物,却偶然发现寝宫里的樟木箱子有个夹层,里面全是我的画像,一副又一副,从幼年到青年,从孩童到少女。
我突然抱着它们哭的泣不成声,我知道这里的每一张,都是裴怀对我的爱恋,从小到大,从没变过,从未更改。
不知何时,我开始咳嗽,失眠,做噩梦。连眼睛也逐渐看不清了,直到后来,也只能看个人影,勉强视物。
不过幸好,天下已定,四海升平,我也终于可以好好歇歇了。
毓贞一天一天长大,也能在朝中独当一面,可这几日上朝之时,有些大臣竟为了附和她,对我缕缕冲撞。
我操劳了半生,才将大齐从泥潭中拉出,才让盛世重新降临,又可能心甘情愿的将权利拱手让人
就算是我的女儿也不可以!
没过多久,我册封了一个宗室子为亲王,对他也多有扶持,两年后也可与毓贞分庭抗礼。
人到暮年,身体愈发不好,也终于得以机会回想自己这些年做的种种,不禁觉得此举怕是不妥,如此行事,与当年先帝何异?
「莲心,莲心…」我叫了几声,却始终无人回应。
转头一想,也笑出了声。久病缠身,困于病榻之上,竟也有些精神恍惚,愈发记不清事了。
我忘了,莲心早在三年前就先我而去了。
正当我叫人拟旨下退位诏书时,我得到了一个消息我唯一的女儿毓贞公主联合她的父君,起兵谋反,欲行逼宫之举,令我禅位。
看到信件之时,我仰天长笑,却不知为何迷了眼睛,顿时泪痕满布。
兵败那日,毓贞本想逃跑,却被士兵拦截,带回宫中。我的眼睛已看不请细节,只能大概看个轮廓。我只记得毓贞很像我。
我恢复了天子的威严,质问她已是储君,又为何造反?
她怒笑道:「母皇杀父弑兄走到今天,难道还指望着我对您,尽善尽忠吗?」
此刻我的眼前又浮现了当年在梅林前对我做鬼脸的,我的女儿。
我的心也不自觉的收紧,虽说不忍心,可天家无私事,一个造反失败的储君,终是差了几分运气,难当大任。
竹溪和一甘大臣直接被我处死。但对毓贞我还是于心不忍,皇室亲情淡薄,她的出生给我,也给这个冰冷的皇宫,带来了为数不多的温暖。
此时此刻的我,除了是个君王,还是个母亲。最终,她被我囚于东宫,永世不得出。
可她还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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