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将人都撤回来吗?”暗卫的声音都发虚。
“都留着。”
“是。”暗卫面露愧色,“属下等办事不力……”
“与你们何干?”傅翊抬手为自己倒了杯水,就纯是一杯水,上面一点茶沫子也无。他这两日睡得不好,自然不能再饮茶。
水面在他的眼底下微微荡漾。
倒让他无端想起,早先少女刚入府的时候。有时看他不吃茶,很好奇。他都轻描淡写带过说在病中,许多东西吃不得。
想到此处,傅翊思绪一顿,抬手按了按头。
暗卫见此情景,心中更觉得羞愧万分:“主子莫动气,属下等一定想法子寻到踪迹!”
傅翊淡淡应了声“嗯”,挥手让他下去。
没一会儿就剩了个吴巡。
吴巡心底更焦愁:“总这样睡不好,怎么行?”
傅翊自己对这事反而不怎么在意。
他淡声道:“有些事未想明白罢了,也就几日功夫。”
是、是吗。吴巡愣愣地看着他,随后选择了相信。
不错,这等小事,岂会困住郡王?御医所说,就是杞人忧天!
“只一点不大好……”
“什么不大好?”
他脑中会自然而然地,掠过先前与少女相处时的细节。
傅翊心下没有多大感触,但本能地觉得这兆头不大好。
“郡王。”施嬷嬷的声音在外间响起,“厨房那里熬了盅虫草汤,郡王可要用一些?”
“拿上来吧。”
施嬷嬷进门,一边布菜,一边小心地拿目光去看傅翊。
傅翊问:“怎么?”
“郡王妃……为何搬到地月阁去了?可是犯了什么错?”
那日审问楚珍,施嬷嬷并不在场,在她看来,一夕之间全变了,自然难免一颗心高悬。
“她不是郡王妃。”傅翊一手执起汤匙,道。
施嬷嬷第一反应是,犯了极大的错,惹得郡王连这名头都给剥了。
但紧跟着傅翊就道:“真正的郡王妃失踪了。”
施嬷嬷惊得合不上嘴:“这、这……”
傅翊尝了一口,觉得没什么滋味,便又放下汤匙道:“不必忧心,迟早会找回来的。”
“就是那日宫宴出的事?哪里来的贼人?”施嬷嬷气得抚胸口,“好大的胆!”
因先前就总遇刺杀的缘故,施嬷嬷也没觉得这其中哪里逻辑不对。
只一味忧心起郡王妃的性命。
“取我朝服来。”傅翊起身。
施嬷嬷连连应声去了。
傅翊换了朝服入宫去。
他去的的时辰有些晚,朝臣都已散去了。走在宫中,冷冷清清。
“傅翊!”突然平地惊起一声怒喝。
傅翊转身,便见梁王大步走来。
“总算见到你了。你将郡王妃怎么了?”梁王眉心紧锁,厉声问。
一口火气突地就顶到了傅翊胸口。
只是他面上不显,反还不紧不慢地道:“我以为梁王近日应该都在府上修身养性。”
皇帝还真是这么要求的。
但梁王哪管这个。
他蹲守数日,才蹲来傅翊。
“你莫要绕弯子,你就说,你拿她怎么了?”
傅翊自不会告诉他人跑了的事。
“不关你事。”
“梁王哥哥!别吵了,还嫌那日父皇不够生气吗?”昭宁公主提着裙摆小跑过来,一把抱住了梁王的手臂。
傅翊微一颔首,便眼中无物一般,直接走了。
昭宁公主眼皮颤了颤,都察觉到傅翊如今与从前不大相同了。
“你拦我作甚?”梁王气得不轻,“父皇欲为他选新的妻子了。从前的郡王妃,不知哪日就会因一个‘病重不治’的由头死在郡王府。你看他何等薄情……”
昭宁公主目光闪烁:“他这样太聪明的人,人间独一份儿,本也该是不沾情爱的。”
梁王霎时明白了她的意思,更是气笑了:“你心头难不成还想的,反正他谁也不爱,那样也好?”
昭宁公主忙道:“梁王哥哥,我……”
梁王端详她片刻,觉得皇宫中难得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花,倒也没那么干净。
他心头窝火,干脆甩袖走了。
*
程念影并不知晓还有人惦记着自己。
她承下了殷恒所托,与之一同上了路。正巧,二人要去的地方也相同。
眼下没了追杀的威胁,殷恒便问她:“姑娘送镖也是到蔚阳?”
“嗯。”说是不做杀手了,但那些习惯还在骨子里。——对外不说实话。
程念影呆了下。心道不知何时才有能大方示人,什么也不怕那一日呢?
“姑娘总是一人送镖?”殷恒又问。
“嗯啊。”一人杀人,也算一人。
书童在后面伸长脖子。
心道难得有见了咱大人,别说脸红了,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的。
殷恒心下其实也觉得难得。
这姑娘好利落,又很聪明,也不似往日世交家中的闺阁女孩儿……叫他与她呆在一处,自在得紧。
这时一声闷闷的痛呼传来。
那是先前追杀殷恒的人,他被绑在马背上,悠悠转醒,喉中呜呜,别的声音发不出来,只看得出很愤怒。
程念影这才主动问了殷恒一句:“你们怎么不杀他?”
“我看他年纪也只有十三四岁,何故被派来做这样危险的事,总要问清楚吧。”
程念影微微怔住。
若她从前也能遇到这样的好人就好了……
殷恒紧跟着敏锐地发现,少女看自己似乎更顺眼了些。
而不再排斥自己御京大族出身的身份了。
“跟我进城。”程念影指了指前方。
殷恒:“我?”
“嗯,要买些伤药。”
“是是。”
书童则被留了下来看管“俘虏”。
城中热闹,街市上随处可见小摊贩。
殷恒看了看路边的摊子,又跟着转头看了一眼程念影。程念影的头发还散着。
“你先前将发带解下来绑在手上,就是为了接箭?”
“嗯,这样才能抓得住,也不容易伤手心。”
殷恒驻足:“要不再买一条新的吧。”
离了郡王府,也没那么多钱花,手里的得攒着。程念影当下摇头:“这条洗洗还能用。”
殷恒弯下腰,从摊子上捡起一根发带来:“我买给姑娘。”他顿了顿,忙又道:“并非是其它意思,只是多谢姑娘伸以援手……”
程念影歪了歪头,想起了傅翊给自己买的那根铜簪。那东西不怎么值钱,也不显眼,她就带走了。
她摸了摸腰间的小荷包。
那东西塞在里头,硌手。
她将簪子掏出来,将头发一盘……奈何头发太多,很快又滑了下来。盘都盘不住。
她这才不客气,不等殷恒再劝说,直接将他拣起的那根抽走,三两下扎好。
殷恒不免又顿了顿。真是……真是爽利啊。
买完伤药,补充了食物,二人便回去了。
追杀之人脸上的伤是程念影拿着箭捅出来的,显得很是狰狞,书童看了都打抖。
于是程念影上手,扳住他的脸给他涂药。
这十三四的少年疼得浑身战栗,看着程念影的目光都带了一丝惊恐。
书童暗暗嘀咕:“太猛了,太猛了。”
殷恒坐在一旁,一边看着程念影的动作,心下也惊叹得厉害,一边又将昨日搜出来那密信,仔细翻看。
程念影涂完药回转身过来,瞥见他手中的信纸。
殷恒注意到她的目光,无奈道:“这上面除了我的画像,什么也没有……”
程念影:“丹州墨。”
“什么?”
“所用的是丹州墨。”
殷恒更为惊异:“姑娘如何知晓?”
程念影抿唇。傅翊教的。
(https://www.biquya.cc/id188295/26546876.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