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的手指在账册最后一页留下一个焦黑的指印，那是他无意识运转丹火时烧出来的痕迹。"养颜兰..."他盯着这三个字，仿佛要从中看出什么玄机。窗外传来执事弟子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自从丹炉爆炸后，整个宗门都像在躲着一个随时会炸开的火药桶。
"陆长老，掌门说..."执事弟子在门槛外三丈处站定，声音比蚊子还细。
"知道了。"陆沉合上账册，那声脆响吓得弟子往后跳了半步。他忽然觉得好笑，这些平日里对他毕恭毕敬的弟子，现在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行走的灾星。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灵田边缘。那里原本种着炼制筑基丹的灵草，现在只剩下一片枯黄。陆沉蹲下身，指尖划过干裂的土壤，突然触到一点湿润——是山涧渗过来的活水。他眼神一亮，从袖中抖出几粒养颜兰的种子。
"三百灵石一株..."他想起账册上那个惊人的数字，这可比培元丹的利润高出三倍不止。种子落入土中的瞬间，他恍惚看见自己站在丹炉前，炉中炼的不是丹药，而是一锭锭闪着金光的元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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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陆沉就换上了一身粗布衣裳。他对着铜镜将发髻打散，又往脸上抹了把炉灰。镜中人顿时从一个仙风道骨的丹师变成了个灰头土脸的农夫。
"陆长老这是要去..."守山门的弟子瞪圆了眼睛。
"调研。"陆沉生硬地吐出这两个字，这是他从那本《凡人经商百法》里学来的新词。书页间还夹着张纸条，上面用朱砂写着"胭脂水粉利润300%"，字迹潦草得像是在极度震惊下写成的。
山下的青溪镇正逢集市，人声鼎沸中飘来阵阵脂粉香。陆沉缩着肩膀挤在人群里，忽然被一股甜腻的香气拽住了脚步。那是个挂着"玉颜坊"招牌的铺子，柜台前挤满了衣着光鲜的妇人。
"新到的桃花胭脂，抹上保准让您家官人挪不开眼！"掌柜的吆喝声穿透嘈杂，陆沉看见一个珠光宝气的妇人掏出五两银子，眼睛都不眨地买下个巴掌大的瓷盒。
他的丹师本能立刻开始计算：那瓷盒里的胭脂不超过三钱重，成本绝不超过一两银子...手指无意识地在袖中掐算，突然碰到个硬物——是临行前顺手带的半成品养颜丹。原本淡青色的丹丸因为火候不足，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粉紫色。
"这位爷，给相好的挑礼物？"掌柜的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眼睛毒得很，"我们这新到了批西域来的..."
陆沉突然福至心灵，掏出那颗变色的养颜丹："您看这个值多少？"
掌柜的接过丹药对着光一看，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传说中的驻颜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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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日头毒得很，陆沉却站在街心一动不动。他手里攥着刚换来的二十两银子，耳边还回荡着掌柜激动的絮叨："只要您能供货，价钱好商量..."
街角传来一阵骚动。几个穿着统一服饰的壮汉正在张贴告示，为首的是个戴着面纱的女子。她手指纤长苍白，指挥众人时像在掐某种复杂的法诀。陆沉瞳孔一缩——那分明是魔修常用的"引煞诀"。
"听说了吗？魔修商会要办选美大会！"身旁两个商贩交头接耳，"据说头奖能得仙丹呢！"
陆沉悄悄靠近告示，上面用金粉写着"第一届修真美妆大赛"，落款是"玄阴商会"。他正琢磨着，忽然察觉一道视线。抬头正好对上那面纱女子探究的目光，对方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作盈盈笑意。
"这位公子对美妆也有兴趣？"女子的声音像掺了蜜，手指却有意无意地拂过腰间玉佩——那上面刻着个极隐蔽的符咒，是魔修联络的暗记。
陆沉后背沁出冷汗，面上却学着掌柜的油滑："小可家里世代做药材生意，想看看有没有合作机会..."
女子轻笑一声，突然压低声音："三日后酉时，醉仙楼天字房。"说完便飘然而去，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幽香。陆沉怔在原地，发现手心不知何时多了张烫金帖子，上面写着"特邀评委"四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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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沉时，陆沉蹲在溪边拼命搓洗脸上的炉灰。水面上他的倒影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就像他此刻乱糟糟的思绪。胭脂水粉的暴利、魔修商会的邀约、那颗意外变色的养颜丹...这些碎片在脑海中碰撞，溅起一连串惊人的火花。
"用炼丹术做胭脂..."他喃喃自语，突然从怀里掏出那本《凡人经商百法》。书页在晚风中哗哗翻动，最后停在一章题为"饥饿营销"的页面上。页边有人用朱笔批注："物以稀为贵，可包装成仙家秘方"。
远处传来悠扬的钟声，是宗门晚课的信号。陆沉站起身，看见山门处晃动着几个火把——八成是执事弟子发现他失踪，正急得团团转。他下意识摸了摸袖中的银两和烫金帖子，突然觉得那巍峨的山门变得有些陌生。
山道上，一只夜蛾扑向灯笼，翅膀在火光中映出奇异的粉紫色，像极了那颗变异的养颜丹。陆沉望着这景象，嘴角慢慢扬起一个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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