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师兄，您还没休息？"
商清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陆沉正站在山崖边，手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夜风掀起他青灰色的衣袍，露出腰间挂着的一串玉简——那是他新设计的"渡劫传说"系列香囊样品。
"我在找适合开设高端定制工坊的灵脉。"陆沉头也不回，手指划过罗盘边缘刻着的五行方位，"宗门东侧这片山谷灵气最为充沛，但..."
"但守旧派不会同意。"商清影轻盈地走到他身旁，月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银影，"特别是那位闭关千年的玄冥长老。"
陆沉终于转过头。商清影今晚穿了一袭墨蓝色长裙，领口绣着暗纹，乍看像是普通绣娘的手笔，细看却能发现那些纹路组成了微型聚灵阵。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商清影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羊皮地图："因为三日前，玄冥长老已经向掌门递了折子。"她展开地图，指向一处朱砂标记，"他说这片灵脉是宗门'龙脊'所在，动之则伤根基。"
陆沉眉头紧锁。地图上那处标记恰好覆盖了他考察半月才确定的最佳位置——青鸾谷。那里不仅灵气浓度是其他区域的三倍，更有一条暗河贯穿，正是布置丹火水炼阵的绝佳场所。
"荒谬！"他一把抓过地图，"青鸾谷离主峰足有十里，算什么龙脊？这老顽固分明是..."
"是怕您的新生意动摇传统。"商清影突然按住他颤抖的手腕，"但与其硬碰硬，不如换个思路。"
她的指尖冰凉，却带着某种奇异的镇定效果。陆沉这才注意到她指甲上绘着细小的符咒，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什么思路？"
"把灵脉改造成聚财阵。"商清影的红唇弯成新月，"既保留灵气循环，又能符合商业需求。"她突然贴近，发丝间的幽香混着某种丹药气息，"您知道吗？东海商会去年就用类似方法，将一条枯竭的灵脉改造成了拍卖行，利润翻了三倍。"
陆沉呼吸一滞。这个距离能看清她瞳孔中流转的淡紫色光晕——那绝不是普通修士会有的特征。但更让他在意的是她话中透露的信息。
"你懂阵法？"
"略通皮毛。"商清影后退半步，从腰间锦囊取出一块晶莹的阵盘，"我在魔...咳，在漠北游历时，见过类似案例。"
陆沉接过阵盘，触手温润如玉。当他注入一丝灵力，阵盘立刻投射出立体光影，展示出青鸾谷的三维模型。随着商清影手指轻点，模型开始变化——灵脉走向被调整成环形，中央升起一座九层楼阁，每条灵脉支流都恰好经过不同功能的区域。
"底层炼丹，中层调息，顶层论道。"她指尖划过光影，"灵气循环不仅没破坏，反而因为商业活动带来的'人气'更加活跃。"
陆沉心跳加速。这个设计完美契合他的"高端定制"理念——不同需求的客户可以享受个性化服务，而灵脉的多节点利用又能最大化收益。但更让他震惊的是阵法原理中暗含的"借势"思想，这完全颠覆了传统丹道讲究的"守静"原则。
"这需要改动宗门大阵的七个核心节点..."陆沉喃喃道。
"所以需要一场'论道会'。"商清影突然收起阵盘，光影消散的刹那，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三日后不是恰逢玄冥长老出关讲经？"
***
论道台设在主峰悬崖边，云雾在石台下翻涌。陆沉到场时，发现不仅玄冥长老端坐首位，连平日不理俗务的几位太上长老也都现身了。他们身后立着十二面绣有卦象的幡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听闻陆师侄要动青鸾谷灵脉？"玄冥长老开门见山。他须发皆白，眉心一点朱砂像是第三只眼，"可知那是祖师爷布下的'养神阵'眼？"
陆沉深施一礼，却不急着辩解。他拍了拍手，八名弟子抬着四口檀木箱上前。箱盖开启的瞬间，浓郁的灵气化作实质般的白雾漫出。
"这是用青鸾谷边缘灵植炼制的'四象养神丹'。"陆沉取出一枚青色丹药，丹纹竟自然形成小型旋风，"弟子斗胆，请长老品鉴。"
玄冥长老眉头微动。丹药离手三寸便自行悬浮，这是极品丹才有的特征。当他捏碎丹衣，一缕清风竟在论道台上盘旋成小型龙卷，风中隐约有鸾鸟清鸣。
"有点意思。"长老终于点头，"但灵脉改造非同小可..."
"弟子有一愚见。"陆沉突然展开商清影准备的阵图，"若将灵脉走向稍作调整，不仅不伤根基，反而能形成'七星聚财'格局。"
阵图在阳光下泛起金光，显现出立体投影。玄冥长老突然站起——投影中灵脉走向暗合北斗七星，而七个节点恰好对应人体七大灵窍。
"这是...上古聚灵阵的变种？"
"正是。"商清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陆沉身侧，她今天换了一身素白道袍，显得格外端庄，"《黄庭经》有云'七星在天应七窍'，商业活动带来的人气流转，恰似人体气血运行。"
几位太上长老开始交头接耳。陆沉注意到商清影袖中滑出一块玉佩，当她假装整理衣襟时，玉佩在阵图投影前晃了晃——投影中的星光突然大盛，竟在空中凝成实体般的星图。
"妙啊！"最年长的太上长老拍案而起，"这分明是失传的'星窍共鸣阵'！"
玄冥长老脸色阴晴不定。当他伸手触碰星图时，星光自动绕着他指尖流转，形成完美的灵力循环。老人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动摇："但商业活动毕竟俗气..."
"长老明鉴。"陆沉突然取出一个雕花玉盒，"这是专为您炼制的'清虚守神香'。用商业所得三成利润，可保此类珍稀材料源源不断。"
盒中香丸呈半透明状，内里封印着流动的云霞。玄冥长老接过时，香丸自动悬浮在他掌心上方三寸——这是感应到高阶修士灵压的征兆。
论道台陷入沉寂。风吹动幡旗的声响突然变得清晰可闻。陆沉屏住呼吸，看着长老们交换眼神。他知道成败在此一举。
"准了。"玄冥长老最终叹息，"但每月初一、十五必须停业养脉。"
陆沉正要行礼，商清影却突然拽了拽他衣袖。顺着她视线看去，他发现在场最年轻的李长老正盯着商清影的玉佩，眼中闪过疑惑的光芒。
***
当夜，陆沉在新建的工坊里测试丹炉。商清影的阵法确实精妙——改造后的灵脉让丹火呈现出罕见的青金色，炼出的丹药成色比往常高出两成。
"你的玉佩。"他突然开口，"上面刻的是魔门'幽冥宗'的暗纹吧？"
商清影正在调整窗边的聚灵阵，闻言手指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陆师兄眼力真好。"她转身时已经挂上惯常的微笑，"家父确实与幽冥宗有些渊源。"
陆沉放下药杵。工坊里新栽的灵植散发着淡淡清香，却掩不住那一瞬间从商清影身上散出的阴寒气息。他想起论道台上李长老的眼神，以及这些天来商清影那些过于"巧合"的建议。
"明日开始，你负责高端客户的接待。"陆沉最终说道，目光扫过她腰间新换的锦囊——那上面绣着的花纹，分明是东海商会特有的波浪纹。
商清影嫣然一笑，裙摆扫过地面时，一枚玉佩的轮廓在布料下若隐若现。工坊外的灵雾突然翻涌，将她的身影衬得如同水墨画中走出的精魅。
"定不负所托。"她施施然行礼，转身时袖中滑落一张纸条。
陆沉等她走远才拾起纸条。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一行小字："东海商会三日后抵达，携'九转还魂丹'配方。"
夜风吹动工坊檐角的风铃，清脆的声响中，陆沉凝视着丹炉里跳动的青金色火焰。那火光映在他瞳孔里，像是点燃了某种深藏的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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