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商业竞合。"陆沉指尖的幽蓝丹火映照着半块玉牌上的魔纹，在幽冥渡口的雾气中忽明忽暗。招标会结束后的第三时辰，他仍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那些没能通过"阴阳标书"考验的竞争者，此刻恐怕正在忘川河里泡着。
青石板突然传来规律的叩击声。
"陆真人好雅兴。"紫檀木匣先于人影出现，神秘女子月白色裙裾扫过潮湿的台阶，"魔修的庆功宴不去，倒在这里研究战利品？"
陆沉翻手收起玉牌，丹火在掌心凝成青莲状。招标会上这女人用"渡劫期法器"的说辞哄抬物价时，眼角也是这般微微上挑。"林掌柜的阴阳标书..."他故意顿了顿，"怕是连孟婆汤的配方都能标出高价。"
"彼此彼此。"林晚衣摆轻振，三片茶叶飘落在石板上，"比起这个，陆真人不如看看云梦泽的新货？"
茶叶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金芒。陆沉瞳孔骤缩——这分明是号称三千年份的"太虚凝神茶"，云梦楚氏今年拍卖会的压轴之物。他并指拈起一片，丹火扫过的瞬间，茶叶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符纹。
"幻术？"
"而且是叠加了三百六十重的水月镜花诀。"林晚的轻笑混在渡口的钟声里，"楚家用这法子，把三年新茶炒出千年功效的价格。"
渡口忽起大风，陆沉袖中的招标契约哗哗作响。他想起宗门库房里那罐价值连城的"千年灵茶"——上个月刚用三张六品丹方换来的镇派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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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丹阁的晨钟撞碎了陆沉最后的侥幸。
"师尊！楚家送来的灵茶..."大弟子捧着茶罐的手在抖，"今早开坛做法事，发现...发现..."
茶罐里飘出的灵气在空中凝成"楚"字家徽，随即散作漫天光点。议事厅里顿时炸开锅，几位长老的法器已经亮出光芒。
"安静。"陆沉的声音比罐中茶叶还干涩。他指尖划过罐身，残留的幻术符纹在阳光下现出原形——正是招标会上见过的水月镜花诀。
"云梦楚氏..."执法长老的拂尘缠上电光，"老夫这就去拆了他们的..."
"且慢。"陆沉突然笑了。他捻起一片假茶放入口中，苦涩在舌尖炸开的瞬间，招标会那晚林晚意味深长的眼神突然清晰起来。
"备飞舟。"他转身时衣摆带起丹火，"去给楚家主...送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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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泽的拍卖场飘着货真价实的龙涎香。陆沉带着玄丹阁众人入场时，高台上正在展示第七件"千年灵茶"。楚家主笑容满面地介绍着茶叶如何历经雷劫而不毁，台下竞价声此起彼伏。
"且看此物。"陆沉的声音不大，却让满场静了一瞬。他掌心托着的玉盒里，三颗丹药正散发着时空错乱的波纹。
"此丹名为...刹那芳华。"
楚家主的笑容僵在脸上。在场修士都认得那种波纹——是时间法则具象化的征兆。
"服此丹者，一盏茶内可见千年兴衰。"陆沉弹指将丹药射向展台，"楚家主不妨试试？"
丹药爆开的金雾中，那罐"千年灵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风化，最后竟变成几片普通新茶。满场哗然中，陆沉的声音清晰传来：
"既然诸位喜欢陈年之物..."他袖中飞出数十玉简，"玄丹阁即日起承接'时光加速'业务，百年灵药只需..."
"荒谬！"喝断声从二楼雅座传来。黑袍长老周身阵法流转，正是闭关已久的守旧派领袖。老人怒极反笑："陆沉，你竟用丹道助长欺诈之风！"
"师叔明鉴。"陆沉躬身行礼，手中却不停歇地展示着新刻的玉简，"正因弟子研制出'刹那芳华'，才揭穿了这场骗局。"他忽然提高声量："若说捍卫道统纯正——还有比撕破虚伪假面更彻底的方式吗？"
黑袍长老的阵法突然滞涩。这个角度他从未想过——商业手段竟能成为道统的试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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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染红云梦泽时，陆沉在拍卖场后院找到了独自品茶的林晚。女人面前摆着两盏茶，新沏的叶片在杯中舒展如初生婴儿。
"楚家给了你多少？"陆沉突然发问。
林晚的茶盏停在唇边："什么？"
"揭穿灵茶骗局的好处。"陆沉从袖中排出九块灵石，正是招标会上魔修商会的定金，"够买你一句真话吗？"
夜风卷起落叶，林晚的瞳孔在阴影中泛起紫芒。当她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魔修特有的蛊惑："陆真人可知...楚家这批假茶用的什么原料？"
她指尖沾着茶水，在石桌上画出血色符纹——正是玄丹阁失传已久的"醉仙引"丹方残纹。
陆沉浑身血液瞬间冻结。这分明是...
"十六年前，你们宗门那个叛逃长老带出来的。"林晚的耳坠在月光下滴血般红，"而现在..."她突然贴近，吐息带着茶香："有人想用同样的手法，毁了你的开源丹道。"
远处传来守旧派长老的怒斥声，陆沉却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招标会、假灵茶、失传丹方...这些碎片突然拼出可怕的图案。
"为什么帮我？"他攥住林晚手腕。
女人的笑声散在夜风里："说不定我才是设局的人呢？"她挣脱时留下的玉简上，赫然是下月修仙拍卖会的压轴品清单。
榜首位置，朱砂写着"阴阳合道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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