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商会......"陆沉的话音戛然而止，指尖的玉简突然发烫。他猛地抬头，丹房外的天空泛起不正常的赤红色。
地火室的方向传来一声闷响。
"不好！"他甩袖冲出丹房，迎面撞上跌跌撞撞跑来的弟子。那少年满脸烟灰，衣袍下摆还冒着火星。
"陆师兄！地火突然暴走，三号丹炉已经——"
话音未落，又一声爆炸震得屋檐簌簌落灰。陆沉足尖一点，身形如箭般射向炼丹区。热浪扑面而来时，他闻到了阵法被篡改后特有的硫磺味。
"所有人撤离！"他暴喝一声，袖中飞出十二道冰符，在狂奔的弟子们头顶结成防护罩。
地火井口喷出的不再是温顺的蓝焰，而是夹杂着黑烟的紫红色火舌。陆沉眯起眼，在扭曲的热浪中辨认出阵法核心处——那里本该是"巽"位，现在却变成了"离"字印。
"有人改动了地脉引导阵......"
他咬破指尖，凌空画出一道血符。符纹刚触及阵眼，井口突然喷出三丈高的火柱。陆沉侧身闪避，还是被燎焦了半边衣袖。
"陆师兄小心！"几个胆大的弟子在安全线外大喊。
陆沉没有回头，手指飞快地掐算着。地火暴走的时间太巧了——正好是每月清点库存的日子，大部分值钱药材都集中在隔壁仓库。
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存放器材的西厢房梁柱开始倾斜，屋顶的瓦片暴雨般砸落。陆沉瞳孔骤缩——那里有他刚改良的十二套炼丹器，包括能提纯三倍药效的冷凝装置。
他顾不得仍在暴走的地火，转身冲向摇摇欲坠的建筑。一根横梁带着火星砸下来，陆沉挥袖击碎，木屑纷飞中，他听见器材室里传来细微的金属碰撞声。
有人！
陆沉屏息掐了个隐身诀，贴着墙根闪进侧门。浓烟中，两个黑影正在拆卸冷凝装置的核心部件。其中较高那个的背影让他呼吸一滞——纤细的腰线，发髻上那支熟悉的木钗。
是苏姑娘。
她正低声对同伴说着什么，袖中滑出个小巧的罗盘。借着火光，陆沉看清那黑衣人袖口绣着的金线纹路——和上周匿名举报他"违背丹道"的信笺用纸如出一辙。
"动作快些。"苏姑娘的声音不再是以往的温软，带着金属般的冷硬，"戌时三刻巡逻队换岗。"
陆沉握紧了拳头。器材架突然倒塌，黑衣人警觉地抬头，正好对上陆沉撤去隐身诀后冰冷的眼睛。
空气凝固了一瞬。
"陆...陆师兄？"苏姑娘的表情瞬间切换成惊慌，"我们听说器材室——"
"省省吧。"陆沉冷笑，目光落在她手中还没来得及藏起的阵盘上，"用'离火噬巽'的手法改动地脉，至少需要元婴期的阵法造诣。你们商会倒是人才济济。"
黑衣人身形微动，却被苏姑娘抬手拦住。她深吸一口气，眼中伪装的慌乱如潮水般退去。
"陆道友果然名不虚传。"她指尖轻抚阵盘，声音恢复了初次见面时的从容，"不过现在追责是不是为时过早？地火再烧半刻钟，贵宗的《太虚丹诀》可就——"
陆沉脸色骤变。藏书阁就在器材室正后方！
他狠狠瞪了两人一眼，转身冲向火场。身后传来苏姑娘意味深长的声音："申时三刻，老地方见。否则下次烧的就不只是地脉了......"
当陆沉带着弟子们扑灭最后一处明火时，夕阳已经将废墟染成血色。他靠在焦黑的梁柱上，看着手中抢救出来的半页《太虚丹诀》——正是记载"丹毒结晶"用法的那部分。
"师兄，守旧派的明长老带着人往这边来了。"年轻弟子紧张地凑过来，"他们说...说这次事故证明改革触怒了地脉之灵。"
陆沉擦去脸上的烟灰，突然笑了。他摸出袖中那枚留影石——方才器材室里的一切都被记录得清清楚楚。
"去告诉膳堂，今晚我要一坛醉仙酿。"他将留影石抛起又接住，眼中跳动着比地火更危险的光芒，"申时我要去见个...老朋友。"
夜风卷着灰烬掠过废墟，远处传来守旧派长老们义正辞严的呵斥声。陆沉摩挲着玉简上那个若隐若现的魔纹，忽然想起苏姑娘发间那支木钗——上次在藏书阁"偶遇"时，它簪着的还是一朵白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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