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居,书房。
谢詹林看着进来的谢平,剑眉轻挑,“如何了?”
“回二爷,谢怀鸣已经被龙隐卫带进了宫,他这次,调用的人手多达七百余人,虽然还不足以被判处绞刑,但杖百流放,大约是跑不了的。一旦他人出京,山高皇帝远,咱们想动手,轻而易举。”
听着谢平的话,谢詹林深以为然。
他也高兴,谢怀鸣真是个蠢的,他随便提一嘴,谢怀鸣居然真的就到军营调人了。
七百余人。
纵使他打点的足够好,这样的消息,也不可能瞒的密不透风。
军营里人多眼杂,与他交好的有,交恶的更有。
随便把消息往外透一透……
噩梦就开始了。
谢詹林手扶着座椅扶手,屈指漫不经心的在上面敲了敲,半晌,他才抬头看向谢平。
“这事办的不错,一会儿去领了银子,好好歇一阵子,也避避风头。”
“属下多谢二爷。”
“不必谢,这都是你应得的。”
赞赏的看了眼谢平,谢詹林对他满意的不得了。
同样是手下,可是,谢平比起谢龄、谢远之流,要精明能干多了。当年,和谢詹杭一起选人手,选到谢平,的确算是他的幸运。
“行了,去吧。”
谢詹林冲着谢平挥挥手,让他退下去。
谢平应声告退。
只是,谢平才一出书房门,就瞧见了冲着书房走来的谢詹杭。
谢平微微一愣,随即开口,“小人见过侯爷。”
“嗯。”
谢詹杭淡淡的应了一声,他的目光,在谢平身上反复逡巡,他没有开口,半晌过后,他便直接奔着书房去了。
谢平长舒了一口气。
刚刚,谢詹杭的目光,冷的像是盯着猎物的猛兽似的,着实吓人。
谢平再不敢耽搁,他转头就奔着府外去了。
谢詹林说的对,是得避避风头。
近些日子,这侯府,还是不回来的好。
书房里。
谢詹林早在谢平开口问安的时候,就已经听到动静了,知道谢詹杭来,他随手拿起桌上的琴谱,漫不经心的翻着。
这会儿,见到谢詹杭进来,谢詹林缓缓抬头。
“大哥,你来了,快坐。”
谢詹林满脸堆笑。
将手中的琴谱,明晃晃的放到桌上,足够谢詹杭看到,他快速起身,拎着临窗小桌上的茶壶,端了个茶盏过来,到谢詹杭身边。
“大哥,我也才刚回来,听人说你回府了,我正要去看你呢。”
把茶水放到谢詹杭面前。
“你脸色瞧着不大好,是身上的伤还没好?”
谢詹林也跟着坐下。
“刚刚谢平来给我送琴谱,我正好交代了他,去外面请个郎中来。苗府医前几日离府了,估计还得有一阵子才能回来,大哥这也别耽搁了。身上有伤,就得好好治,咱们日渐上年岁了,可别留了病根。”
“得了新琴谱了?”
“是啊。”
谢詹林笑笑,他伸手把桌上的琴谱拿过来。
“大哥知道我的,我这个人,自小读书就不成,细算起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也就这琴还算拿得出手。这些年,我没少收集琴谱,这一本,可是前朝大师的精心之作,有一曲《长相忆》,可是经典中的经典。我拿过来,还没来得及细研究呢。”
谢詹杭的眸光,缓缓落在谢詹林手上的琴谱上。
的确,谢詹林从小就爱琴。
可他只爱琴吗?
心里边全是今日发生的事,全是谢晚棠的那些话,谢詹杭心有千千结,怎么都解不开。
他现在看着谢詹林,也没有办法平静,一如从前。
谢詹杭寻思着,半晌,他才轻声询问。
“占林,早年你大嫂生产的时候,我让你和弟妹去请大师,算出来晚棠是灾星,可无讳大师却说,晚棠非但不是灾星,还是极有福气的命格。这事,你怎么看?”
听着谢詹杭的话,谢詹林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换上了愧色。
四目相对,他沉声叹息。
“大哥,我正想找机会,跟你说这件事呢。”
“哦?”
“自从马场那头出了事之后,大哥就没再回过府,可无讳大师亲口说了,晚棠不是灾星,这事我是知道的,我也惦记着。我派人去找了当年给晚棠测算的人,他叫玉衡子,当初,就是他说晚棠是灾星的,我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玉衡子早些年人就已经没了。
我没办法,只能让人去打探,这才打听到,那玉衡子就是个街头算命的骗子,十句有九句是骗人的,根本不像当时传的那样有本事。我也是上了他的当,才害了晚棠,也让大哥心里堵了十几年。
是我这个二叔,做的不好,当时,但凡我再谨慎些,也不会有这种事。”
谢詹林说着,眼中隐隐泛着一层水雾。
戏,他做的足。
情真意切。
“我知道,大错已经铸成,纵使这并非我本意,可给大哥,给晚棠带来的伤害,却是真的,也抹不掉。我一早就寻思着,想补偿补偿晚棠,我想为她说门好亲事,顺带着,她出门子的所有嫁妆,也都由我和她二婶来出,也算是给我们个机会,让我们对她尽尽心。”
谢詹林说着,就起了身,他到桌案前,从抽屉里拿了一张纸出来。
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珍奇物件。
价值不菲。
谢詹林将纸递给谢詹杭,他缓缓继续。
“这是我和晚棠她二婶,罗列出来的单子,是从她二婶的嫁妆里,还有用我这几年经营铺子的收益,购置的一些珍宝,我们都商量好了,等晚棠出门子,我们就把这些送给她,做她的嫁妆。大哥你先看看,帮晚棠掌掌眼,若是缺什么少什么,你只管说,我再想办法凑银子添置。”
谢詹杭低头看向单子。
上面的东西不俗,准备的很用心,显然不是临时拼凑出来的。
更何况,没人知道他今日会回府,更没人知道,他会来找谢詹林,谢詹林自然也无从提前做准备。
这东西,大抵真是谢詹林为谢晚棠准备的,他应该没撒谎 。
是他怀疑错了吗?
谢詹杭心存疑虑。
而看着谢詹杭犹疑不定的样子,谢詹林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
这份嫁妆单子是真的,也的确几乎罗列进了他和洛氏的全部家当,只是,这单子不是给谢晚棠的,而是给谢婉瑜的。
眼下谢詹杭心生怀疑,他就临时拿来,凑凑数而已。
左右谢家在走下坡路。
谢晚棠的婚事,没那么顺利,再加上谢怀鸣出事,雪上加霜,谢晚棠的亲事会更困难。
亲事都没谱,这些嫁妆,给与不给,自然也都是没谱的。
谢詹杭还真信了。
廉颇老矣。
他这大哥,比之当年,到底是差了不少。
也难怪这几年,永昌侯府日渐呈现衰败之像,就凭谢詹杭这样,永昌侯府走到如今,不冤。
……
谢詹杭从谢詹林这离开,就回了主院。
被禁足侯府,不能出去,但这并不妨碍谢詹杭安排人出去。
刚刚,谢詹林表现的足够好。
只是,许是心怀芥蒂的缘故,谢詹林的话,他并不尽信,他叫了管家来,让他出去调查谢詹林身边的谢平。
作为谢詹林的心腹,谢平知道的事一定不少。
查谢平,就能知大概。
这最简单。
再者,谢怀鸣私自调兵,被龙隐卫带进宫,是什么情况还不确定,但总归不会太好。也得打探打探消息,最好能找人走关系打点打点,他送出了一幅矿脉图,保谢怀鸣一命,大抵也还是成的。
管家听着吩咐,面露难色。
眼下永昌侯府,只剩了一些小厮,到底不是常在外行走办事的人,用起来没那么得用,想要调查事情,也没那么简单,走关系,也没那么容易。
可瞧着谢詹杭那样,他还是硬着头皮应下来了。
管家离开,谢詹杭就叫人去请谢晚棠。
之前,他可是给了谢晚棠传家玉的,因为谢夫人回府,他们的谈话也就被打断了。
谢晚棠一字不言,就拿传家玉——
没那么便宜的事。
东西,他总得拿回来才好。
顺带着,他也再探探谢晚棠的底,看看谢晚棠是否还知道什么?亦或者,永昌侯府的这潭浑水,又是否有谢晚棠的功劳?
总得心里有数才好。
谢詹杭心里琢磨着,没多久,谢晚棠就过来了……
(https://www.biquya.cc/id185949/56793026.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