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市某医院住院部的走廊尽头，周昌明独自站在窗前。
指尖的香烟在昏暗的走廊里明明灭灭，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在窗前形成朦胧的雾霭。
窗外夜色如墨，远处万盛集团的摩天大楼灯火通明。
周昌明的目光穿过夜幕，落在那刺眼的灯光上，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香烟燃到尽头，灼热感从指尖传来。
周昌明这才回过神，将烟蒂摁灭在窗台的铁盒里。
铁盒里已经堆了七八个烟头，都是这半个小时内留下的。
身后传来脚步声，瞿文雁抱着一叠资料走了过来：“周书记，陈克应的口供都整理好了。”
周昌明点点头，目光却仍停留在远处那栋高楼上。
雨水顺着窗玻璃蜿蜒而下，将万盛集团的灯光折射成扭曲的光斑。
“你看，”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那栋楼像不像一座堡垒？”
瞿文雁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在夜幕的衬托下，万盛大厦确实像极了一座森严的城堡，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整座城市。
“再坚固的堡垒，”周昌明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新的香烟，却没有点燃，“也有攻破的方法。”
他的话音刚落，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瞬间照亮了两人凝重的面容。
雷声隆隆而至，仿佛是对这句话的回应。
大雨又开始下了。
雨点敲打着病房的窗户，发出细碎而规律的声响。
陈临靠在床头，望着窗外的雨势，手中的魔方在指间缓缓转动，每一转都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这个四阶魔方已经有些旧了，边缘的贴纸微微翘起，露出下面发黄的塑料，但它的转动依然顺滑。
陈临的拇指摩挲过其中一块蓝色贴片——那里有一道浅浅的划痕，是那天在下水道时留下的。
徐书意临走前将这个魔方交给他时的神情浮现在眼前。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将它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转身离去。
看到这个魔方的一瞬间，陈临仿佛又闻到了下水道里潮湿腐朽的气息，听到了远处隐约的脚步声。
魔方在手中转完最后一圈，六个面终于完美归位。
陈临盯着它看了许久，突然自嘲地笑了笑，手指一拨，又将整齐的色块重新打乱。
雨声中，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陈临迅速将魔方塞到枕头下，转头看向门口。
程卫东推门而入，雨水顺着他的警服外套滴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他站在病床前，目光如炬地盯着陈临，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无声的较量。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窗外的雨声和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
良久，程卫东向前迈了一步，雨水从他的发梢滑落。
“今天我不是来审你的。”他的声音低沉而克制。
陈临耸了耸肩：“程局长，我要是真知道什么，肯定会告诉你。”
程卫东没有接话，而是走到窗前，背对着陈临。
雨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将窗外的霓虹灯光扭曲成模糊的色块。
“王宏亮的事，”他突然开口，“你知道吗？”
陈临的手指在被子下无意识地摩挲着魔方。
“当然知道。”他的声音平静得出奇，“那份文件最初就是王宏亮交给我的。”
程卫东猛地转身：“那你为什么藏了这么久不拿出来？”
病房里的灯光在陈临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他缓缓抬起头，直视程卫东的眼睛：“程局长，我要是提前拿出来，还查得下去吗？”
这句话落下，窗外的闪电忽地划破天空，也划破了病房里的凝重的气氛。
程卫东走到病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陈临。
“王宏亮死了，被人从五楼扔下去，头朝地死的。”他压抑着语气道，“当初要是你把这份文件拿出来，我就能顺着这个案子一直……”
“然后呢？”陈临突然打断他，“最后查到一个跟陈耀才没有丝毫关系的人身上？”
“程局长，你也在当了很多年的局长了，你可以想想，到最后，你查出来的结果会是什么？”
程卫东闻言，重重叹了一口气。
他何尝不知道？
更别说陈耀才本就是政法系统的顶头上司，负责整个市的政法工作。
就算有再多的证据，只要省委那边不想查他，那最后的结果一定是草草结案。
只是程卫东作为公安局长，在他的辖区内发生了这样的命案，他竟然被蒙在股里，所以有点愤然。
看着程卫东的表情变化，陈临最后说道：“正因为如此，我才没有轻举妄动。”
“程局长，你以为我不想早点把那些人给绳之以法吗？”
窗外再次有闪电划过，照亮了陈临苍白的面容和程卫东紧绷的神情。
雨声越来越大，仿佛要淹没两人的对话。
程卫东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放在床头柜上。
“我知道这件事还没完。”他顿了顿，“这里面是你想要的东西。”
陈临有些疑惑，刚想开口问。却被程卫东打断：“有需求可以去找赵同生，我虽然不方便出面，当赵同生可以。”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程卫东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陈临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许久，才缓缓拿起床头柜上的黑色U盘。
他掀开被子，忍着肩胛骨的疼痛从床头柜抽屉里取出笔记本电脑。
电脑开机的蓝光在昏暗的病房里格外刺眼。
U盘插入接口后轻微的提示音响起，接着右下角就冒出来一个弹窗。
随着文件解压的进度条缓慢推进，陈临的手指无意识的在床单上敲击着。
当文件夹终于打开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里面赫然是云栖湖畔最近一个月内的完整监控录像。
而且足足有上百个视频文件，每个都标注着具体日期和时间。
陈临点开最新日期的视频，画面中出现了云栖湖畔会所的入口。
他按下快进键，突然在某个时间点猛地暂停。
画面里，黄熙杰正搂着一个年轻女孩走进会所。
接着他有如数的打开其它的录像查看，里面果然都是黄熙杰去云栖湖畔的时候的录像。
“程卫东怎么会知道我在查黄熙杰的？”陈临看着视频文件喃喃道。
他摇了摇头：“不对，他不知道我在查黄熙杰，而是……”
陈临突然想到了什么。
“程卫东是知道了王宏亮的事后，然后去查了星光璀璨的监控。”
“他发现了那天不止有陈耀才在那，黄熙杰或者黄伟宏肯定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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