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行本就是今年考生,平日里所说的不是官场就是文场。
如此一来,讨论之中不免会谈到这个曾在朝堂上以诗名震惊天下的那位萧厂督。
萧辰假意坐在一旁端着就被抿着,可私下里却已经做好了准备——
如果这个家伙敢说自己一句话坏话,那他就把自己手里这杯酒泼出去,好解自己胸中的郁卒之气。
不料他紧接着就看到张植岚旋即落座,苦叹一声道:“侯兄说的不错。”
“自打读了那日萧大人在殿中所著识记,这日后哪里还能看的进去旁人诗篇?自己又哪里还有胆量在提笔落纸!”
“尽管又几篇诗我觉得还是有些怪异,但有这位萧大人在前,我等读书人何以自处?”
听到这话,萧辰不自觉眉开眼笑。
见着这几人竟是当着他的面如此夸赞自己,倒是让他想到了那些批评领导时不大注意休息的人来……
侯成看到张植岚将油纸包好的烧鸡往桌上一放,连忙冲他笑骂道:
“你这家伙平日里有吃食时来的倒快,这次让你送菜却慢的不行!”
他刚把手伸向张植岚的方向,却愕然发现对方身后还坐着一名满脸笑容,清秀无比的公子哥正盯着自己这桌。
结果偏偏这公子哥看上去还隐约令人有些眼熟!
“张兄,这位是……”
张植岚一怔,回头这才发现萧辰竟是跟着自己坐到了酒桌一侧,苦笑道:“萧公子,我只是借了半片伞,不至于还要收躲雨钱吧?”
萧辰看出对方应是猜出了自己出身毫贵,不敢太过亲近这才有些忌惮。
于是他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收钱,只是碰巧我要寻得人也在此处。”
说着话,萧辰指了指自己桌对面醉中的沈昭然:“我与他沈公子有旧,今日是特意来拜访的。”
侯成笑道:“还真没听说昭然在京中有如此阔气的朋友,既然如此那萧公子还请挪座,淡酒烧鸡,不嫌弃就好。”
他本就有些喜欢萧辰谈吐,又听他是友人之友,也不再端着他往日架子,笑着让出了座来。
另一边林家栋却是推了半晌都不见沈昭然转醒,不禁尴尬的冲着萧辰挤出了些笑容。
萧辰倒是无所谓多耽误些功夫,转而冲着侯成拱手道:“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侯成。”
“侯公子怎么就认定了在下是个阔气的公子哥?”
萧辰自顾自的回忆了一下自己往日做派笑道:“我道并不至于生的肥头大耳,可一看却也像个饱食无事之人啊。”
侯成赶忙道了个歉,笑道:“公子这身衣裳就值不少银子,哪里是寻常读书人能够穿得起的。”
他此刻只觉得面前这位公子面熟,但酒后眼花不说思绪更是不定,所以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至于阔气,那不过是我们平日开玩笑习惯了,还请公子不要在意。”
“哪里哪里。”
萧辰和煦一笑,并未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读书人之间都各自有股子洒脱劲儿,多了他这位不速之客也并不太过在意。
反正沈昭然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所以除了林家栋多劝了萧辰几杯以外,侯成与张植岚倒是旁若无人的喝起了酒。
萧辰在一旁拿了根鸡腿不紧不慢的啃着,同时又听着两人酒后坐而论道。
听过了两人一说,他发现侯成的想法极重律法,而张植岚却是极重教化。
只是两人说来说去,偏法家的并不一味求苛,讲教化的也并非是一味劝导,在萧辰耳中倒真是两个看事情极为明白的读书人。
偶尔听到他们两人谈及各州郡政事,也是在细细辩论并非泛谈……
更是不像那些太学之中的学子一般总将眼光放在天下之上,却不知这天下可是要比世上绝大多数人的眼帘要宽的太多。
萧辰在旁可是越听越得意,这侯成的名字可是自己的糊名人选之一,如此看来自己的眼光着实不错。
不过这张植岚性情洒脱,怎么偏偏这考院之中他却没有一点印象?
“那些诗文终归是外道,于经国治世又有什么用处?”
又谈及了萧辰诗词,侯成倒是有些不以为然的转而看向了被冷落半晌的萧辰问道:“不知萧公子以为如何?”
还不等萧辰回话,他忽然忍不住有看了萧辰两眼,这才哎呦一声叫道:
“原来是你!”
萧辰心头再是一惊,暗想难道是被人认出来了?
这考院之中的烛火可是不怎么亮堂,除了沈昭然这憨人敢抬头直视自己,还真没有多少人敢端详自己这个考官的面容。
侯成下一句来的相当之快:“原来萧公子就是我先前买酒是擦肩而过的那位公子!”
萧辰立马想了起来,原来对方就是那个提着两壶酒的书生。
也不知为什么,就是这么一桩小事,侯成对萧辰的态度立马就热切了许多。
而如此态度不管让萧辰觉得有些奇怪,就连张植岚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萧公子与那位萧大人可是同宗,何不说说那从朝堂上流传出的诗集?”
听到这话,萧辰这才意识到原来早有好事之人把自己那日口中的诗词编撰成策,不禁嘴角一抽。
半晌后,他这才强笑道:“应是……拾人牙慧吧?”
萧辰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当着别人的面冲着自己一顿猛夸。
可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张植岚听到这话却直接将筷子一搁,寒声道:“难道萧公子也与那太虚子一般?”
“在下本来极重太虚子人品,却不曾料到这是个行凶狭隘之辈!”
“萧公子要是少读诗书的话,还莫要在仕子之前说出这种荒诞可笑的话来!”
萧辰也是被他这无名火弄得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早已在大楚仕子的心目中树立了不可撼动的地位。
经人如此一夸,想要反驳还被人驳斥了回来,一时间让萧辰都不知该如何论处,脸色不免有些羞惭起来。
至于那张植岚看他哑口无言,又逢酒意上涌,揶揄道:
“同样都是姓范的两位公子,这差距怎么能这么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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