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此时,沈昭然终于是在林家栋的照顾之下悠悠转醒,结果入眼便是萧辰那张面庞,顿时吓得不轻。
一阵警醒过后,沈昭然赶紧站了起来冲着萧辰行了一礼:
“萧大……大人怎么会在此处?”
酒桌上另外三人不免一头雾水,更是不知沈昭然为何会如此紧张。
“萧大人?哪位萧大人?”
沈昭然连忙苦笑道:“这位就是我先前提到的那位,放我辱考院的萧大人……”
“张兄,你不是最喜欢萧大人的诗词?还不赶紧过来拜见!”
张植岚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出言训斥的居然就是萧辰本人!
这强烈的正经让他下意识从凳子上蹦了起来,半晌冲着萧辰拜也不是,不拜也不是,模样尴尬至极。
就连平日里要沉稳许多的侯成与林家栋两人此刻也都长大了嘴巴,看着萧辰不知该说些什么。
如今的萧辰早已成了天下仕子心中的绝顶人物,先是逼得前任文坛巨擘太虚子本性毕露,后又能评一己之力处理疫病,这皆是读书人想都不敢想的功业。
而他先前在朝堂上的所著诗文又已经在近些日子风行整个京都,这飘乎于云端之上的形象,早已与萧辰这个名字合做了一体。
萧辰玩味的扫了他们一眼,淡笑出声:“怎么,见着正主就这么吃惊?”
侯成第一个反应过来,忙冲着萧辰行了一礼后苦笑:
“原来公子就是萧大人,先前还真是失礼!”
张植岚两眼精光毕露,冲着萧辰深深鞠了一躬,极为诚恳的道:“不想今天竟然托了沈兄的福,竟然能够亲见萧大人,实在是万幸!”
萧辰对此并无多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解释道:“会试已然已经结束,我也不想总呆在府上,因而便随意出来走走。”
“知道沈昭然住在这件客栈里,所以特意来寻他……”
“只是没成想运气不错,先前在酒桌上听着诸位高论,倒是不虚此行。”
在场众人不免有些觉得汗颜惭愧,心想自己先前竟然当着这位当世大才面前高谈阔论,如今回忆着实有些荒唐。
就连一向心高气傲的侯成也是喃喃苦笑起来:“都怪沈兄,居然一直就这么醉着!”
直到这时候,那说话有些缓慢的林家栋终于意识到要自我介绍:“萧大人,晚生姓栋,林家栋的林。”
一想到能与这位当朝红人攀上关系,这位才子没来由的便觉得一阵紧张,就连说话都颇有些磕磕绊绊。
众人听后一怔,旋即才反应过来这话里的问题,登时纷纷哈哈大笑了起来。
林家栋脸上也是一红,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言语,不过也幸亏这阵笑才冲淡了众人心头的震惊。
沈昭然听着萧辰竟是来寻自己的,神情间有些疑惑不说,更是有些受宠若惊。
“不知萧大人有何吩咐?”
好在这几人心中都有着分寸,所以并未吵嚷。
这客栈内外的学生都还在饮酒作乐,若是有人知道诸生日常提及的萧大人此刻正在客栈之中,怕又得是好一阵激动。
萧辰本意只是想来提点沈昭然一番,却没料想竟成了如此一个局面,一时间也不好深谈。
一笑过后,萧辰还是低声道:“不管怎么说,我与沈兄有一衫之缘。”
转而向张植岚道:“与张兄也有半伞之缘。”
又冲着侯成说道:“与侯兄也有一个错身的缘分,所以有些事情还是想来提醒你们一下。”
此言一出,不仅是没有被他点到名的林家栋颇为紧张,就连侯成也再也无法保持往日的平稳表情。
读书人谁不想谋个好前程,而这位萧大人可是这次秋闱的居中郎!
如今整个京都都在抓捕科场弊案的涉案之人,人家能够不必嫌疑来到此处,要讲的话自然是极为重要的。
萧辰略一斟酌了一下措辞后才道:“七日之后便是殿试,几位还是需要准备一下。”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各自神情一惊,就连袖中的手也不禁有些颤抖——
这话听着寻常,但这内里藏着的意思却难免有些惊人!
这位萧大人是朝堂红人,其身后自然有他们想都不敢想的至尊至贵的人物……
若是有人能够提前知道三甲名单的话,那萧辰必定有这个资格!
既然他已经让自己这群人准备殿试,那就说明……
自己一定能上榜!
萧辰话音刚落,随即将手指竖在自己的唇边微笑道:“此事还不一定,我仅是来提醒一声。”
侯成有些失神的回道:“宋尚书被捕入狱,这榜单说不定回有所变化?”
萧辰静静地应道:“林兄与张兄我记不真切,但侯兄和沈兄是一定中的。”
侯、沈两人瞬间大喜,再也顾不上自矜冲着萧辰深深行了一礼。
林家栋与张植岚略显失望,可还是期盼着只是萧辰记不清,也不见得明日不会有个好结果。
而当下客栈之中显然已经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沈昭然连忙恭敬的将萧辰清楚自己几人的内房。
“萧大人,学生自知无钱无权无嘴无脸,实在不知道如何能让大人另眼相看,更不知道大人为何冒险前来告知这个消息。”
萧辰听着笑着摇了摇头:“这无钱无权无嘴无脸,倒是说透了那些没有门路的士子心酸。”
“如今大楚科场上的情况,想必你们也知晓,这三甲的名录虽然还没出来,其实大体上也已经定了。”
萧辰侃侃而谈,神情郑重的看向面前几人:“至于我今日为何而来,实际上是担心昭然你自暴自弃,到时候殿上丢了颜面,我的脸上也不好过……”
“要知道那日考院之外,可是有不少人亲眼看着我将你放进去的,须知此事我还是冒了一些险的。”
此前京中考官因为此事都是惶恐不安,偏偏萧辰却是直言不讳,让众学子不免有些诧异。
事已至此,在场的几个聪明人也听得出萧辰此行的意义,互相对视一眼便齐齐拜了下去,冲着萧辰行了门师之礼。
“学生谢过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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