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川知道面前这位小爷并非好糊弄，而且自己的前程全在对上手上捏着，只好认真做事，希望能减少一些对方对于自己的恶感。
讨好的将茶碗递到萧辰手上，邓川有些垂头丧气的道：“我这就去。”
“多大点事儿，就让你亲自跑一趟？”
萧辰收回手喝了口茶，邓川立马就准备伸手去接。
瞥了他一眼后，萧辰将茶碗放在那已经干净无比的桌子上道：“跟我走，有些事情跟你说。”
邓川当下赶紧安排手底下的人将那些成日在外晃荡的子部吏员都喊回来，自己则是赶紧跟着校训度去了后院。
只是看着萧辰迈步走进了自己前不久才出来的那个房间，心中又是一阵紧张。
“果然是大理寺中职权最大的衙门，就连这麻将子儿都得是翠玉做的。”
看着萧辰发现了那颗门槛下的麻将子儿，邓川立时汗流浃背的解释道：
“是假玉，这事不敢欺瞒巡督大人。”
“这幅麻将是去年江南府库新制的货色，像玉但又结实，因而给大理寺各部都分了一副。”
“子部这幅一直摆在衙门里，平时……没什么要紧事偶尔就会玩一下……”
“卑职惭愧，请巡督大人责罚！”
萧辰微微摇头，叹道：“这种小事就罢了，我只是有些失望……”
“堂堂大理寺子部，藏匿痕迹的功夫却是如此差劲！”
“既然先前是在这儿打的麻将，收了之后怎么门槛下面还有这么一颗？”
邓川紧张的抹了抹额间冷汗，猜到这应该就是先前自己拿来砸自家侄子的那颗麻将子儿。
想来是那些没心没肺的下属收拾时候，定是将这颗给忘了。
萧辰淡然坐下，继续看着他道：“你说说逆着官是怎么当的，寺里的事务荒废也就罢了，平常没事儿的时候打打麻将倒也不是什么大罪……”
邓川听后心思略微平复，暗想巡督想必是不怎么生气。
可正自己心安之际，忽然一声巨响传来，吓得他登时便一脸惶恐的额看着萧巡督。
萧辰在桌上重重拍了一掌，凭他如今的内里，就算要将这桌子拍的四分五裂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看看那筐鱼，我才知道你们居然敢收个不得好处——”
“你他娘到底还要不要命了？若是让寺里知道，是想让内务司第一个先剐了你吗？！”
邓川赶紧直接跪在了他面前，可嗫嚅了半天也说不出话。
要按着巡督大人先前那么说，他心想这小小的一筐鱼那更不算什么事儿……
萧辰继续寒声骂道：“你是不是觉得一筐鱼不算什么？”
“但你得清楚子部是干什么的！你们要做的是监察京中百官，现在与那些朝臣玩兄友弟恭那一套，将来还监察鬼啊？”
萧辰一向是个极少动怒的人，只是这偶尔发起怒来话音里的寒意倒是压迫感十足，让邓川心间一阵冷意。
看着面前这跪着的官员，萧辰心中难免有些失望与意外。
不止是对自己即将接手的大理寺，也是单单对面前跪着的这个人。
“起来吧。”
萧辰看着他那张在上次见面时有些印象的脸，不禁皱了皱眉：“那日陛下带我去见你们，事后你应该多走走的我的门路，但你没有，这一点我很高兴。”
“只是没想到我这次一上门，才看出来你那这张阴厉的脸竟是只知道整日浑浑噩噩，学会了变脸的老油条官僚，老实说我很不喜欢。”
很不喜欢这几个字，让邓川对自己更加失望。
他知道，虽说自己不如上一任头目那么受器重，可既然能被寺卿安排为代头目，这便是受了莫大的信任。
邓川深吸一口气再也不做辩解，沉声道：“请大人看下官日后表现。”
萧辰注意到他的口吻变了，腰杆子也挺直了些，眼中也流露出了几分赞赏。
“这样就好，我来之前也曾打听过你昔日做派，你就记着坐回当初那个一心查案的自己就成。”
“如此，本官也不会耽误你的前程！”
萧辰的脸色就如同初秋的天气，风雨过后又是晴，晴后又多几风雨。
“说说，这子部怎么偏偏就烂成这样了？”
“寺里其他部我虽没去过，但多少也听闻他们无不兢兢业业，别说打麻将，就是上个茅厕都得紧赶慢赶，还得走路无风！”
萧辰越说越恼，叱道：“再看看你这儿，跟菜市场有什么差别！”
经他这么一通敲打过后，邓川早已豁出去要抱紧萧辰的粗腿，不再避讳直接道：“巡督大人，子部之所以变成这样，属下定是难辞其咎！”
“只是这小半年子部之中一直没个正牌大人，下官又是被临时提拔，手下人不服，自然就散漫了起来。”
萧辰有些疑惑：“就算没有大人管，但条例和各处细文都在，为什么没有做事？难道寺里就没人训斥你们？”
邓川也对此有些不解，摇头道：“条例虽在，但子部做事总得寺里发文……”
“而且没有头目说话，我们这些当差的总不好自己寻个名目，就去各侍郎学士府上蹲点去。”
说到这里，他脸上不禁带了一丝自嘲：“咱们子部看似身在京都风光无比，可实际打交道的都是朝中大臣，他们身份尊贵，地位更是不用多说……”
“一旦真的较起劲来，他们也不会怕咱们。”
萧辰眼睛一眯，问道：“为什么？”
“很简单，子部的这些兄弟在京都那也是得生活的。”
邓川叹了口气道：“虽然俸禄比一般官员要高，但家里的亲戚总也得寻各活路，在各部衙门里寻个差事。
“像咱们要查了京都府的吏员，那京都府就能报复到兄弟们的家里人身上，用的理由还合乎大楚律条……”
“至于那些跟宫里有关系的，众所周知的贪官我们都不能动手……就是因为他们在宫里有人啊！”
邓川自愧的继续道：“大人，下官不是没有一颗虎胆，实在是因为住在京都太过不易，日常要打交道的京官太多！”
两人说话间，不多时便听到门外夏应明敲了敲门：“大人，外面人来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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