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若是这样，朱棣心中便也无愧了。
虽然父皇利用自己的愧疚之心。
可按照其所言，不也改变了自己的结局吗。
最起码，帮自己赢了朱允炆那王八犊子。
若是真的选择死在朱允炆的手里，其实他还是更愿意选择死在自己父亲手里。
朱元璋望着朱棣，心中无奈。
他将大手放在朱棣的肩膀上，说道。
“老四，你真的是个好皇帝，咱很欣慰。”
得到自己父亲的承认，朱棣心中自然是很高兴。
未曾想，朱元璋紧接着说了句。
“但，长幼有序，不可改。”
果然，父皇还是那个父皇，依旧还是那般的思想。
庄牧听着这话，也是微微摇了摇头。
不论朱棣怎么努力，始终抵不过那句长幼有序。
朱元璋确实有能力，这无话可说。
可其思想十分的弊端，也是十分显著。
那就是太过注重稳定和规矩了。
不论是其做事行为，还是制定的规章制度等等。
都体现在稳定二字。
户籍制度，稳固民生，各司其职，稳定而不够有生机。
八股取士，思想禁锢，治国忠君，稳定而缺少思想进取。
农民出身，重视土地，从而遏制其余方面的发展，农业发展昌盛，而其余面则有不足。
农夫最想要的局面。
无非是，风调雨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家庭和睦等等。
因此，朱元璋将这种思想，也带到了治国之中。
然，农夫的兴亡，却极其依赖天气。
大明的兴亡，也依赖于天气。
明末崇祯年间，各种极端天气的出现，最终成为压垮这颗国家的最后一颗稻草。
估计朱元璋自己也想不到。
大明兴于农之思，却也亡于农之思。
说完，朱元璋便将目光朝着庄牧望去。
“你刚才问咱，为什么你爷爷会这么做，道理很简单。”
“无非二字，传承。”
“人心里，总要信些什么，不是吗？”
对此，庄牧却打算，等回去睡觉的时候。
亲自询问一番自己爷爷。
虽素未蒙面，却改变自己命格的男人。
这时候，朱棣开口询问道：“爹，既然你知晓了靖难的事情，那岂不是说。”
“靖难之后的事情，您也知晓？永乐朝往后的事情……”
朱厚熜这不孝子孙，改了庙号。
这件事，朱元璋该不会也知晓了吧？
闻言，朱元璋却是摇了摇头。
“咱只梦到，你病逝榆木川的那年。”
梦的太多，容易精神崩溃，因此，他梦到朱棣病逝榆木川便结束了。
说来，老四病逝榆木川，好像也是自己造成的。
诛杀了太多太多的功勋，导致老四手里无将可用。
永乐朝共三位公爵，丘福战败夺爵，朱能洪武四年病逝，张辅能力略有不足，
想要征讨北虏，貌似只有朱棣亲征，这一条选项。
这就导致，朱棣最终病逝在了北伐归来的途中，死在了马背上。
而在这期间，则是自己的胖大孙朱高炽监国。
十余年，事无巨细。
可以说，朱棣和朱高炽都让他很满意。
只不过，还是那四字，长幼有序。
朱棣略有所思，这么说，朱元璋并不知晓，土木堡之变，还有朱厚熜二十余年不上朝的事情。
“哦对了，标儿，雄英那孩子怎么不在这？”
朱标解释道。
“哦，雄英暂代国政，无法脱身。”
闻言，朱元璋颔首点了点头。
“那就好，标儿，咱对你们父子俩，可是抱着很大的希望。”
“咱只知道，老四会因为愧疚，改变你的未来，生成一条新的未来。”
“因此，并不知晓你那朝的事情。”
“希望，你和雄英，可不能输给老四和高炽。”
听着这话的时候，朱棣和朱高燧顿感不妙。
完蛋，要是朱元璋知晓，朱高炽现在已经不是太子了……
对此，朱标自是含笑道：“这是自然。”
“高炽这位永乐朝的太子，做的确实很不错。”
“不过，雄英身为洪盛朝太子，其处理朝政之能，定然不会输给高炽太多。”
“否则，儿臣又怎会安心将其政务，交给雄英处理呢。”
这回答，让朱元璋自是很满意。
父子就该是这般。
而非猜忌相疑。
和群臣可以猜忌，但皇子和太子，始终是父子，不应该因为权力而相互猜忌。
这时候，朱高炽嘴角微微一扬。
看着这一幕，庄牧和姚广孝相视一眼。
看来，朱高炽要发力了。
于是，朱高炽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强撑着笑意，想说却又扭扭捏捏的模样，对着朱元璋支支吾吾。
“那个，这个……”
朱元璋看着朱高炽这般模样，也是询问道。
“怎么了？高炽，有话直说。”
“支支吾吾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咱都可以帮你。”
他对这个孙子，可是喜欢的很。
仅次于，朱雄英。
对于朱高炽的这一生，他也算是半知。
其登基之后的事情，他没有看见，不过，可以根据其当太子的时期，可窥见一二。
朱高炽身为太子，勤勤恳恳，为国为民。
仁心施恩于天下，面对兄弟夺权，其却依旧能够心怀仁心。
不对自家兄弟下毒手，甚至常常庇护。
乖巧的很，老实，淳厚，善良，有能力。
除了胖了点，过于好色，其他倒是没什么不好。
因此。
当他看见，朱棣经常吓唬朱高炽的时候，就气不打一处来。
在来到酒肆，并看见朱高炽的时候。
他就心生了一个给朱高炽出气的法子。
用朱棣吓唬朱高炽的方式，来吓唬朱棣。
目的，自然是希望朱棣能够善待自己的这个儿子。
别老是没事吓唬儿子玩。
“那个，爹，我能说吗？”
朱高炽说的时候，目光还朝着朱棣看了一眼。
朱棣咬着牙，皮笑肉不笑。
这小兔崽子，还挺记仇啊。
想来也是，这小子已经失去了皇位，不记仇就怪了。
朱元璋和朱标都察觉到情况的不对劲。
“高炽，在咱的面前，想说什么就说。”
“不用问你爹的同意。”
“在这里，你爹排老三。”
朱高燧这时候有些急眼。
笑眯眯的拦着朱高炽。
小声嘀咕道：“我说老大，要不要这么狠？”
“什么话，咱们私下里不能商量，非得在这里说？”
要知道，废太子的事情，朱标知晓了其实问题不大。
毕竟，虽为老爷子的大哥，但其也没有资格干扰永乐朝的事情。
可在朱元璋面前说，那问题可就大了。
朱标不会干涉，朱元璋则是必然干涉。
若是朱元璋知晓，他们兄弟二人，为了争夺太子之位，老是和朱高炽做对。
绝对会被朱元璋砍成两半的。
在洪武朝的时候，太祖皇帝，就不怎么喜欢他们兄弟俩。
朱高炽挠了挠自己的胖脸，小声回应道。
“老三，我虽然不重视太子之位，可我其实还挺想活命的。”
“我可听说，要不是老二阻止，你现在都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了。”
朱高燧微微一震。
心中有些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朱高炽怎么会知晓这些？
要知道，那天的谈话，只有他和朱高煦在场，朱高炽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顾不得这些。
朱高燧怕死，连忙说道：“老大，要不然这样，我保证！绝对不会动你们一家人一根手指，怎么样？”
“谁敢动你，那就是和我过不去。”
朱高炽依旧是憨憨的笑着。
“哎呀，三弟，不是你亲口说的，皇帝的承诺，都做不得数的。”
“你现在还是赵王，等日后成为了皇帝，我这条小命，还是不保。”
靠！朱高炽怎么这都知道。
他到底在皇宫里有多少眼线。
看着这一幕，朱元璋再次开口询问道：“高炽，你们小声嘀咕什么呢？”
朱高炽于是挣脱了朱高燧的束缚。
哪怕朱高燧怎么拦，都拦不住。
来到朱元璋的面前，并开口道：“皇爷爷，孙儿想说。”
“孙儿现在已经不是太子了。”
“顺带，孙儿想要询问一番大伯，不知洪盛朝，可有侄儿的容身之所。”
酒肆，瞬间陷入了死寂。
朱元璋的脑子懵了一下。
梦里，有这回事吗？
朱标听着这句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历朝历代，太子失去太子之位，都是危险至极。
既然向自己寻求帮助，那岂不是说。
于是，朱元璋和朱标都用着不善的目光，盯着朱棣。
“老四，你可得给咱一个合理的解释。”
朱棣看了一眼朱高炽。
而后挺着身子，朱高燧这时候已然躲到了朱棣的身后。
“爹，你想的没错。”
“高炽的太子之位，我已经废掉了。”
得知此事，朱元璋虽有怒意，却并未发作。
而是事先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为什么？”
朱棣欲言又止。
说实话，其实在朱元璋要将他和朱标做对比的时候。
从本心来说，他其实想要赢朱标一次。
但土木堡之变，嘉靖朝的擅改庙号，这两件事，貌似在证明，自己好像又输了。
自尊心作祟，朱棣思绪片刻。
道：“没有为什么。”
朱元璋却察觉到朱棣情绪的变化。
梦境中，历经了永乐朝，他自然是十分了解自己这个儿子的性格。
“老四，这可不像是你的性格。”
“你虽有些事情，会由着性子，可在国家大事上，你从没有肆意妄为过。”
朱棣的治国能力，其实并不输给朱高炽。
毕竟，朱棣也是从一个藩王成长为帝王。
其没有朱高炽辅助监国的时候，他也能将国家治理的很好。
朱高炽虽身为监国，但其实最终的决策权，都在朱棣的身上。
也就是说，国家这艘巨船的掌舵人，是朱棣。
若是其能力不行，朱高炽就算再厉害，都没有用。
该偏还是得偏。
加之，老四也继承了自己的优良传统。
在生活上，勤俭节约，同时，治国辛劳，睡觉前都要和群臣议事。
这些东西，都是他亲眼看见的。
足以证明。
朱棣，并不是那种虽自己喜好做事的人。
就算是亲征，要是朝廷有将，他何至于亲征。
面对父亲的再一询问。
朱棣却依旧没有说实话：“爹，这件事，您就别管了。”
“这是永乐朝的事情，也不归您管。”
本来还心平气和，听着朱棣阐述缘由的朱元璋。
闻听这句话，顿时便有些怒了。
“别的事情，咱可以不管。”
“可这件事！咱必须要管！！！”
朱棣治国能力无恙，自己也不需要过多干预永乐朝的朝政。
但，选择继承人这件事。
他必须要管。
因为朱元璋清楚，废了朱高炽，那么朱棣立的太子，必然是朱高煦那小子。
储君的选择，是关乎国家未来的大事。
是一个决策，就能毁灭一个国家未来的大事。
继承人，不论是皇帝之家，商贾之家，氏族之家等等，都是都等大事。
关乎国家，家族的未来。
“老四，今天咱心情好，别逼咱真的动怒。”
“要么，告诉咱理由，要么，重新立高炽为太子。”
朱元璋用着威胁的语气说道。
“不然……”
朱标见朱元璋要动怒。
便连忙走上前，询问道：“老四，这好端端的，为何要废立太子？”
废太子，可是会动摇国本的大事。
若非太子实在不如人意。
甚至不是人的情况下。
正常，都不会好端端的废太子。
而朱高炽这副模样，肯定是人不用说。
而且，还是好人，仁君。
朱高炽这时候也察觉到，朱棣可能是好面子，不说。
于是便也走上前，拱手劝说道：“皇爷爷，其实这也不怪父皇的决策。”
“是这里发生之事，确实是难以启齿。”
“况且，孙儿也确实有错。”
谁知道，光一个朱祁镇还不够。
再来一个朱厚熜呢。
一个是认不清自己，想要做出功绩，好心办坏事。
一个是认清楚自己，不想做出功绩，坏心不办事。
朱棣看着朱元璋那如虎般的眸色，无奈开口道。
“爹，高炽的话，您也听见了。”
“别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您，但唯独这件事，恕儿臣不能答应。”
态度坚决，也让朱元璋有些诧异。
难道朱高炽这小子，当真做出了什么逆天的事情？
朱元璋微微皱眉，朝着朱高炽望去，开口询问道。
“高炽，你做什么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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