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谭的心咯噔一下,差点没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要白。
那双因为常年和钱粮账本打交道而显得有些精明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殿,殿下。”
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您,您该不会是想让属下……”
“没错。”陆准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微笑,“就是你。”
“钱大人,你一向以稳重、谨慎著称。而且,你和柳承志那个老家伙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远亲关系。由你来扮演这个角色,最合适不过了。”
钱谭感觉自己的双腿一阵发软,差点就瘫坐在了地上。
扮演叛徒?
这哪里是扮演,这分明就是让他去送死啊。
跟那位心狠手辣的柳丞相打交道,那可是真正的与虎谋皮。稍有不慎,就会被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殿下,不可,万万不可啊。”
钱谭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属下对殿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啊。让属下去做这种事,万一那柳承志信以为真,属下可就真的百口莫辩,要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了。”
书房里的其他人也都觉得陆准这个计划实在是太过于冒险了。
“是啊,殿下。”牛永利也跟着劝道,“钱大人对您一直忠心耿耿,让他去行此险招,实在是有些……”
“忠心,不是靠嘴上说的。”
陆准冷冷地打断了他们,目光像两把锋利的刀子,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钱谭。
“本王知道你怕死,但是,本王也知道你更怕你的家人跟着你一起死。你的夫人、你的孩子、你的老母亲,可都在这锦城里。”
“本王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办好这件事,你的家人,本王会亲自照看,绝不会让他们受半点委屈。事成之后,你就是我们辽东的头号功臣。本王会让你钱家,成为这辽东之地仅次于王府的第一世家。”
“可若是你不愿意……”陆准的声音陡然转冷,“那本王也只能怀疑,你和柳承志那个老家伙,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私下的勾结了。”
钱谭浑身剧烈地一颤。
他听出了陆准话语中的威胁。他知道,他已经没有选择了。
答应,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不答应,他和他全家的脑袋今晚就得搬家。
“属下……属下……”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嗬嗬的声响,最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了地上,“属下,遵命。”
陆准满意地点了点头,亲自将钱谭从地上扶了起来。
“很好。”他拍了拍钱谭的肩膀,“本王就知道,钱大人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人。”
“你立刻就去写一封密信,派你最心腹的人送去京城交给柳承志。”
“信上就说,本王在辽东倒行逆施,推行的新政搞得是天怒人怨、民不聊生。”
“那二十万匈厥降兵更是桀骜不驯,随时都可能再次反叛。”
“你和一众心向朝廷的旧臣早已不堪忍受本王的暴政,愿意充当内应。”
“只要朝廷的大军一到,你们便会立刻打开城门,里应外合,助王师一举荡平辽东。”
“为了增加可信度,你还可以向他索要一些好处。比如,事成之后,让他保举你当这辽东都护府的都护。”
钱谭听得心惊肉跳,冷汗直流。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写信,而是在写自己的催命符。
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去吧。”
陆准挥了挥手,“本王等你的好消息。”
钱谭失魂落魄地退出了书房。
陆准的目光再次回到了地图之上,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快速地移动着,一道道命令从他的口中清晰而又冷静地发了出去。
“巴特尔。”
“在。”
“本王命你率领五万匈厥精锐骑兵立刻出发,在通往锦城的必经之路上化整为零潜伏起来。你们的任务不是决战,而是袭扰,像狼群一样死死地咬住他们的粮道,让他们不得安宁。”
“是,主人。”巴特尔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种任务正是他们匈厥人最擅长的。
“呼延休。”
“末将在。”
“你率领十万辽东步卒在狼牙谷两侧设下埋伏。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将我们新造的三弓床弩和所有的火油都给本王带上。本王要让那里成为他们的埋骨之地。”
“是,殿下。”呼延休的声音铿锵有力。
“牛永利。”
“属下在。”
“你留守锦城。把城防弄得松懈一点、破败一点。要让敌人觉得我们已经放弃了抵抗,人心惶惶。但是,城内的工坊一天都不能停。尤其是赵文辉负责的那座超高温熔炼炉,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给本王建好。”
“是,殿下。”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一张针对朝廷征讨大军的天罗地网便已经布置完毕。
书房里的众人看着那个在地图前挥斥方遒的白发男人,心中的那点担忧和恐惧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信心和狂热。
他们相信,这场战争,他们赢定了。
半个月后。
京城,柳承志的相府。
他看着手中那封从辽东快马加鞭送来的密信,笑得是满脸的褶子都舒展开了。
“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陆准那个小杂种,果然是个成不了气候的废物,竟然连自己身边的人都管不住。”
一旁的宛妃也是满脸的得意:“丞相大人,那我们还等什么?本宫这就去请陛下下旨,调集北地大营的三十万大军,由您的侄子柳阔将军挂帅,定要将那陆准小儿碎尸万段,以解我心头之恨。”
“好。”
柳承志一拍桌子,“就这么办。告诉柳阔,此战只许胜,不许败。本相就在京城,等他提着陆准的人头凯旋归来。”
很快,朝廷的圣旨便传到了北地大营。
三十万大军在柳阔的率领下,浩浩荡荡地朝着辽东开了过去。那军容、那气势,看上去确实是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只是,队伍中那些面带菜色、眼神麻木的士兵,和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装满了金银美女而非粮草辎重的后勤车队。
让这支所谓的王师看上去更像是一支去辽东武装游行的旅游团。
消息很快就传回了锦城。
陆准站在城墙之上,听着斥候的汇报,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鱼儿,上钩了。”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巴特尔。
“该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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