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坐下，拿着杯子的手在发抖，原本是想喝点水的，杯子送了两次，都没能准确的送到嘴边，就算是他这样专业性强的心理医生，面对裴政臣的遭遇，还是无法接受。
“黎漾……我真的没有什么信心，裴政臣他……在他的脑子里，过去的那些经历一生都不会忘记，可是他……并不痛苦，你懂吗！”
黎漾试探性的问，“是……什么经历，为什么我不能知道，我就只听到他被转卖，一个黄头发的男人带走了他，去了一个很黑很黑的地窖，然后呢？”
谢言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这样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可他还是得说，黎漾是裴政臣恢复正常的唯一希望。
“他那个时候并不会说话，有情绪也不会表达，因为之前表达了会挨打，买他的黄毛是给一个老板办事的，他被带到了一个……算是特训基地的地方，每一个圈里会有很多孩子，同时训练，同吃同住，所有人都不能说话，不能有任何情绪，他们唯一要学的，就是格斗，斗……命！”
“打黑拳？”黎漾其实听说这类案子，他们会培养孩子，然后各个国家的富豪们会下注，线上赌博，赌的就是生死。
谢言摇头，又点头。
“是，也不是……你所谓的黑拳，起码是八角笼，是正常的厮杀，可是他经历的……是赌注型格斗。”
谢言努力让自己的双手看起来没有发抖，从前他就有些惧怕裴政臣，总觉得这人身上有杀气，这次，他算是知道，这杀气从何而来了。
“什么意思？”黎漾着急的追问。
“就是说，他在进笼子之前，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或许他要赢的那个，并不是人。”谢言的瞳仁颤了颤，面色铁青的继续，“在他十二岁之前，他唯一会的就是……活下来，他要赢！”
黎漾还是不能明白，这些话超过了她的认知，她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你什么意思？不是人会是什么？”
“看下注的人！庄家给出格斗对象，下注最多的东西，会进入八角笼，或许是狗，或许是豹子，或许是鳄鱼……”谢言双眸猩红，难以置信的摇头，“笼子会被高高升起，遮住黑色的布，直到……没有动静后，放下笼子，揭晓谜底……”
黎漾只觉得，一颗心猛的一坠，心口处透骨的凉意，让她有些呼吸困难，她眉头皱的紧紧的，想要起身，却发现双腿几乎动弹不得。
谢言捏了捏眉心。
“你别表现的太过夸张了，因为这件事，裴政臣并没有太在意，他在那个时候是没有认知的，他不清楚那是可怕的、痛苦的过往，这些年他在慢慢接受，自己曾经是真的不幸这件事，也在慢慢接受，一个正常的社会。”
裴政臣其实一直都有努力，他没有因为不幸而变得偏激，也没有因为过去活在厮杀里，而下意识的就想要别人的命。
“他在家里看到了你，你是的出现让他觉得，人生还有别的可能，他的大脑开始思考，行为开始逐渐变化。”
那段时间，他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像裴图南，可是父母却无法接受一个像野人一样的儿子，他还是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黎漾难以置信的摇头，脸颊滑过一行温热的液体，她抬手摸了摸，才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泪流满面了。
谢言同样红着眼眶，他见过那么多有悲惨遭遇的患者，可像裴政臣这种，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这样的父母，也确实不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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