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来自更高维度的意志冰冷、绝对，如同一面横亘在现实与理想之间的无形巨墙，将耶刚刚凝聚成型的“圣道”死死地拒之门外。
“还是不行啊……”
耶叹了口气，看向了张启。
“不必尝试了。”
张启的声音平静如初，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幕。
他没有看耶，目光反而投向了那片被“蛇”意志笼罩的无垠虚空。
“这条路，已经被堵死了。”
“为什么？”
耶强行平复下体内翻腾的力量，他无法理解。
“因为蛇的封锁，蛇设置了权限。”
张启缓缓解释。
“万族圣位吗？”
耶若有所思，万族是通过消耗气运在蛇那里换取圣位的权限。
而这就构成了封锁，让其他非万族的生命很难成就圣位。
就好像整个多元宇宙是一个巨大的系统，而通往更高阶层的端口，被人为地设置了密码。
“没错，很久以前，我曾尝试突破这种封锁。
在这个多元宇宙的根基之上，留下了一道属于‘磁场转动’的痕跡。
那算是一个……漏洞。”
张启继续说道，他最初只是想给人类留下一个反抗的可能。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人类的反抗精神，远比他想象的更为炽烈。
在他沉睡的漫长岁月里，远超他想象数量的人类依靠这份共鸣觉醒了力量。
他们的存在，反过来加固、扩充了他留下的那道磁场的痕迹。
“您是想通过这种方式……侵占‘圣位’？”
耶眼中的数据流飞速转动，开始思索起来这背后的含义。
整个多元的承载力是一定的，磁场所占据的份额越多，那蛇阵营所占据的就越少。
“没错。”
“圣位，即是在多元宇宙天道中的‘权重’。
觉醒的人越多，磁场转动的痕跡就越深，权重就越大。
继续下去，人类将通过这条道，直接从‘蛇’的手中，将这个纪元主角所应有的权限，一点一点地夺回来。
这才是蛇所真正恐惧的东西，远比我个人的力量更让它们忌惮。”
张启赞许地点了点头。
“所以……蛇还有鲲鹏将您放逐，然后……封锁了这条路？”
耶沉吟着说道，中间发生的事情他已经听张启说了，这样对方所采取的行动就说得通了。
“对。”
张启收回目光，落在耶身上，
“它们将我放逐到时间尽头，隔绝我与那道痕迹的链接，然后耗费巨大代价，将整条磁场之道彻底封锁。
如今，只有像你这般天资绝顶的人杰，才有可能在层层封锁下，窥见那力量的一角。
我若强行破开封锁，无异于在黑暗中点燃火炬，立刻就会告诉‘蛇’，我回来了。”
篝火噼啪作响，火星溅射开来，在夜色中划出短暂而明亮的轨迹。
华虽然听不懂那些关乎“圣位”与“天道”的深奥言语，但她能感受到耶身上那股从巅峰跌落的失意与沉重。
她默默地靠近了一些，将一块烤热的兽肉递了过去，无言的动作中带着最纯粹的关切。
“那人类真的无法突破圣位了吗？”
耶接过兽肉，掌心的温度让他紊乱的心绪平复了些许。
“常规的路走不通，那就换一条。”
张启打断了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蛇’堵死了一条路，却也给了我一个新的灵感。”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一缕微弱的心灵之光在他掌中浮现。
“这个世界很奇特，拥有‘心灵之光’这种不可思议的能量。
因此，这里的强者证道，走的是将自身意志强行铭刻于多元之上的路。
这是一条极度自我的、个体的路。
但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却忽略了另一种截然相反的力量。”
张启的五指缓缓收拢，那缕心灵之光并未熄灭，反而像是被投入了无形的熔炉，骤然变得炽烈起来。
“集众之力，信仰成神。”
“信仰？”
耶咀嚼着这个词，他的天赋本能地开始解析其背后的数据结构，却发现那是一片混沌的、无法被量化的领域。
“不错。”
张启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那是一种洞悉了万物底层逻辑的深邃。
“众生的意志，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一个人的意志，可以在石壁上刻下痕迹；
那亿万人的意志汇聚在一起，便足以重塑星辰，开辟神国！”
“这和你之前通过共鸣，壮大磁场之道，是同样的道理。
信仰，就是众生意志最纯粹、最庞大的集合体。
一个人难以达到的体量，但若是换算成亿万人甚至更多的话，就有可能办得到……”
张启的目光如炬，牢牢地锁定在耶的身上。
“理论上来说，让整个洪荒的人类的所有希望，将他们的祈愿、他们的愤怒与不甘，都寄托在你的身上。
到那时，你将以亿万生灵的信仰为舟，渡过圣位的彼岸，开辟出一条全新的、独属于你的成神之路！”
这便是张启所说的，那个足以让耶强行叩开圣位大门的疯狂尝试！
单独一个人的力量想要积累到那种程度无疑相当困难，尤其是在现在这个环境之下。
但若是汇聚众生的意志的话，那就有改变的可能……
“……”
听到这话，耶并未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
成为所有人的希望吗？
承载所有人的意志？
这比单纯地追求力量要困难亿万倍。
力量是可控的，是可以通过计算和修炼达成的，但人心……人心是宇宙间最不可测的变量。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华。
女孩正专注地为一株在战斗余波中濒临枯萎的小草输送着微弱的能量，她的侧脸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柔和而坚定。
那一瞬间，耶忽然明白了。
他或许无法理解每一个复杂的人心，但他理解华。
他想要守护的，是华所珍视的这份“善良”。
而这份善良，正是这片黑暗地狱中，所有幸存人类心中仅存的、最微弱也最珍贵的光。
守护这份光，让它重新在世间燃起，不就是最好的“象征”吗？
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悟涌上心头。
耶开始验算起这条路的可行性。
良久之后，他缓缓站起身，之前因突破失败而造成的颓然一扫而空。
他对着张启，重重地、郑重地，低下了头。
“老师，我，该怎么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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