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筱筱要被送去庄子上的事很快就确定了下来。
只要李乐飞略施压力,这是必然的结果,伍晨一点也不意外。
倒是伍月觉得,李乐飞不会无缘无故地来干涉定国公府的事,伍晨定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李乐飞通过气了,不然这事也不会这么顺利。
看来伍晨已经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小秘密了。
方氏来朝雨院几次,都是为伍筱筱的事,但总是见不上人,她也就没来了,一门心思地去尹氏那里做功夫,可既然是伍容笔的决定,尹氏就更不会帮伍筱筱说话了,听说伍筱筱在祠堂里闹了一场,尹氏便狠心,直接禁了伍筱筱的食,这下伍筱筱想闹也闹不起来。
册封景王世子的旨意在近日终于落了下来,除了伍月之外,不少人都被此事震惊了,谁能想到景王爷在外面流落多年的儿子,回府才没多久就当上了世子,要知道景王妃可原有二子,这世子的位置怎么说也轮不到李胜寒的头上,历来世子之位都是长子嫡孙承继,李胜寒就算是个长子,但在外人看来,他可不是嫡出,可偏偏皇上就是册封了,这才是让人吃惊的地方。
不同于伍月之前波折百出的册封县主,这回李胜寒是实打实的册封,景王府大开宴席,宴请各方宾客,除了端阳盛典之上李胜寒作为景王府的代表出席在大家人前,这一次李胜寒是以景王世子的身份,也代表景王爷要堂堂正正地昭告天下他的态度。
定国公府自然在邀请之列。
宴客的帖子到府上没两天,皇锦庄的彭三贵就来了。
伍月想着先前彭三贵才送来新的冬衣料子,正是觉得有些奇怪。
等到见了彭三贵,他依旧一副金光灿灿富贵无比的模样,那脸上和气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讨喜,就算无形之中把你给算计了你都不知道。
她每次见到彭三贵之时都觉得,这李胜寒手下的人个个都是这般模样,也不知道骗了多少人去,可偏偏她明知道,见着彭三贵还是觉得莫名的好感。
此人说话圆滑讨喜,让人如沐春风,既不奉承,也不谄媚,尤其是眼色过人,每次他送新料子上门,伍月的目光只要在哪匹料子上停多两秒,他立马就知道伍月看上了哪个料子,如此一来二去,竟是连她的喜好都一并摸清了。
“原先是在伍小姐册封县主之时我就该来的,不过那时候说是不见客,便拖到今日才来。”彭三贵笑眯眯地道,戴着硕大金戒指的手指略一示意,底下的人就抬了一个箱子来。
“这是给县主的道贺之礼,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彭三贵又道。
皇锦庄送来的贺礼,她是受得下的。
要知道平常商户是连送贺礼的资格都没有的。
伍月没有推辞,示意同心上去收下。
彭三贵却又笑了一声:“县主不看看这里头是什么东西吗?”
原本伍月想着皇锦庄送上来的约莫就是一些珍稀的料子,要不就是给她做身衣裳诸如此类的,但彭三贵这么一说,倒好像另有玄机了。
伍月也有些好奇,“那便打开看看吧。”
底下的人手脚利落地就将箱子打开了,伍月这么一看,也愣住了。
竟是一面半人大的铜镜,比之她从前用过的铜镜不知道要大了多少倍。
如此大的铜镜她也是第一次见到,镜面打滑得十分明亮,依稀能倒映出她的半个身影,边背上皆细细雕刻了繁复精美的花纹,大又不显突兀,精致却不小气。
她不由得多看了彭三贵两眼。
原本这如果是皇锦庄送来的贺礼也就罢了,可这手笔,明摆着就是李胜寒送的,他自己找不到名正言顺的由头送,便借着皇锦庄的名义送过来罢了。
这么一来,收不收下就值得细思了。
端阳盛典那日他莫名其妙给的蔻丹都没还回去,如今又给她送一个半人大的铜镜。
然而还不等伍月想完,彭三贵又道:“我这次来,除了给县主送贺礼之外,还是替我家公子来的。”
“你家公子可有何事?”伍月扬起眉来问道。
彭三贵呵呵笑了两声,“县主想必已经知道我家公子册封世子之事了吧?”
“这事闹得满城风雨,怎会不知?”
“那宴请的帖子约莫也下到定国公府了,县主应该会出席吧?”
伍月没有多想就应道:“那是自然。”
且不论她自己跟李胜寒是否认识,景王府册封世子如此大的事,定国公府等人也是必须出席的。
彭三贵闻言,连忙又眯起眼笑了,“我家公子只是着我来问一声,既然县主说了出席,那我便如此回复就是了,如此小的先告辞了,还得马上回去给县主赶订衣裳才是。”
“衣裳?什么衣裳?”这接二连三的一番话,伍月都没反应过来。
这李胜寒到底在想什么啊,还要专门让彭三贵来问她一声,生怕她不去似的。
而且她好像近来也没在皇锦庄订做什么衣裳啊?
“公子说了,县主赏脸去他的贺喜宴会,那出席宴会的衣裳,自然是必须帮你准备的。”
伍月无奈地扶了扶额。
他永远有用不完理所当然的理由,偏偏还是正经兮兮的理由,明明就是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她原本也是要在皇锦庄订衣裳的,但是这么一说,就变成是他给她准备衣裳了。
在伍月扶额思索的当,彭三贵带着人就这么走了。
同心这时才走上去看着那面半人大的铜镜,赞叹出声:“小姐,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镜子呢,定要费不少功夫呢吧。”
伍月这才翩然醒起,这彭三贵打着太极模糊了她的思绪,三言两语就让她忘记回绝这面铜镜的事了。
她看着那铜镜半饷,不知道为什么抿唇笑了笑。
罢了。
送来她收下就是了。
她想着,于是出声:“你同迎秋找几个人来,将这面镜子找个合适的地方放着吧。”
“是的,小姐。”同心应了下去,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小姐的心情好像突然之间就变好了一样。
她看了看那面大铜镜。
这么大的一面铜镜,只恐怕放眼整个靖唐都找不出第二个来了,光是材料都要耗费不少,这皇锦庄也真是太有心思了。
原本在祠堂里闹腾的伍筱筱,也不知道怎么的,像是突然想通了一样,不仅低头认错,还愿意乖乖地去庄子上,尹氏想着是给她禁食,她估计知道厉害了,不敢再造次,加上知道去庄子上之事谁也改变不了,自然也就乖了,加上方氏也是日日在她面前哭哭啼啼的,于是就准许伍筱筱从祠堂里出来,让她去庄子之前陪着方氏的身边尽尽孝心。
尹氏想的倒是好。
伍筱筱从祠堂放出来,伍月就知道了。
她可不像是饿几顿就会乖乖听话的人,尤其是方氏,能眼睁睁地看着伍筱筱挨饿吗?只怕明面上给伍筱筱禁食,私底下方氏也没少给伍筱筱送吃的。
她突然肯认错,说着愿意乖乖去庄子上,不过也是受不了在祠堂里呆着用的权宜之计。
恰好彭三贵从府上送过贺礼离去之时,也是伍筱筱从祠堂里放出来不久。
她原本正是听了方氏的话要去朝雨院里给伍晨道歉,顺便给伍月服软的。
这次逼她去庄子上,一定是伍月在背后搞鬼,只要伍月肯松口了,伍晨自然就不会咬着她不放,所以即使她此刻的心里再有如何的不愿意,也只能先忍下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一旦去了庄子上,那可真的什么都争不了了。
彭三贵她是认得的,毕竟伍月近来的衣裳料子都是由皇锦庄的掌柜亲自送来的,此事她还听赵碧瑶提过,先前也是不信的,直到她频频在府上见到多次,也就不由得她不信了。
此刻见彭三贵等人离去,她心里的怒火不由得又燃了起来。
那头她在祠堂里受苦受难,还要被送去庄子上,这头伍月倒是好,还有心情在皇锦庄定做衣裳,不是说伍晨还躺在床上吗?她这个嫡亲的姐姐这个时候还有心情顾着打扮!
她上前一步,拦下从朝雨院里出来的一个小婢女:“皇锦庄的掌柜来做什么?”
这内宅里的女子不是什么时候突然想做衣裳,想看料子,随时都能叫人进府的,大多时候的料子都是送进府来,经过几手,再送到主子面前,虽然皇锦庄的掌柜是特例,可以直接进府带上料子来给伍月挑选,但他也不是闲人,总不会有事没事的就上府来,前些日子她才记得刚送来一些冬衣的料子,按理来说,这会再来送就有些奇怪了。
那小婢女见是伍筱筱,有些害怕地退了两步,连忙就道:“我也不清楚,应是来帮大小姐定做出席宴会的衣裳吧。”
伍筱筱看着她这模样莫名就来气。
自从她把伍晨那么一推推出事了之后,府里的人下人看着她就避之惟恐不及,生怕她发起火来就要遭殃一般。
然而她此刻也顾不得生气了,“宴会?什么宴会?”
乐灵闻言,脸色蓦地一白。
那小婢女怯怯地出声道:“景王府册立李翊世子的贺喜宴会……”
“李翊?”她眼睛亮了几分,“他册封了世子?我怎么不知道?”
话才落,她森冷的眼神就落到了乐灵身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乐灵一惊,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三小姐,不是奴婢要瞒着你,是二夫人,二夫人吩咐不能告诉你。”
她按住怒火,咬牙切齿地道:“这么大的贺喜宴会居然也不知会我,就是不准备让我去的!看来我这次要去庄子上,母亲是准备眼睁睁看着不帮我了。”
伍筱筱气得都快昏了头,然而此刻她还在朝雨院的门口,还是有所顾忌。
“回芳雨院。”她不打算去给伍月服软了。
既然知道了李翊册封世子,宴请宾客一事,眼下自然是这个贺喜宴会比较重要一些。
这个贺喜宴会,她无论如何是要想办法去参加的。
乐灵却是一怔:“可是二夫人吩咐了,让三小姐一定要跟大小姐低个头……”
“我愿意去低头,她说不定还不愿意见我呢,我何必去受她那个气,那伍晨也是,大夫不是说他没事吗,偏偏还要像疯狗一样咬着我不放,真是烦死了!”她狠狠瞪了乐灵一眼:“还有,你要知道你是谁的丫鬟,不听我母亲的话,你顶多就像乐心一样被发卖出去,但是不听我的话,你恐怕是要比死还惨。”
乐灵惊得发起抖来,“奴婢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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