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悦小姐真是好生威风啊!”眼见李婷被李万悦如此折辱,景王妃哪里还坐得住:“知道的说你们秦王府率性而为,不知道的,还当是哪里跑出来山野莽夫呢,你不嫌说这话脏了嘴,我还嫌听了脏了耳朵!”
李万悦既然敢跳出来指着李婷骂,她就不怕景王妃阴阳怪气在哪里拐着弯挤兑她。
她就是被李乐飞按军法处置也就认了。
至少这一刻绝对不能任人欺负到伍月身上来。
“若是景王妃觉得听了刺耳,不听就是了。”她顶嘴回道。
景王妃没想到李万悦居然敢顶嘴,更是气愤:“秦王府就是这等教养吗?”
“好了,都别说了。”李远突然重重喝了一句,额际的青筋微微跳动,语气里也带了几分警告的意味。
景王妃自是不肯的,她本想还说什么,却是迎上了李婷的眼神,却见李婷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同李远唱反调。
她狠狠地别了李万悦一眼,倒是没有出声。
李远看着李万悦的眼神带了几分不满:“说到底,此事还是景王府同定国公府之间的事,同秦王府也没什么关系,方才万悦小姐在此说的那番话语,我惜你年纪尚小,不知天高地厚,也算我给标远将军几分薄面,就不同你多加计较。”
这话听起来虽然平和,内里的震慑力却是十足。
李万悦就是再迟钝也知道如今该见好就收,大丈夫能屈能伸,她立马就低头道:“万悦知错,还请景王爷恕罪。”
李婷被李万悦那般骂,结果李远只是三言两语轻飘飘地揭了过去,景王妃不禁怒火中烧。
秦王府手上握有兵权不可轻易得罪不假,但景王府也不是纸糊的老虎,可以任人欺到头上来还要忍气吞声的主,更别说现在是在京城之内,有何可惧,这秦王府不避让几分也就罢了,在景王府竟然还敢这样猖狂!
可是她再气,眼下也发作不起来。
李平的事还悬着,她必须以李平为重,若是平日里,她必定追究到底。
李远没有再看李万悦,只是吩咐道:“来人,时候不早了,送万悦小姐回去。”
李万悦一愣,她不想走,她怕这么一走,伍月应付着这一窝虎狼,根本不是对手,可她又没有理由留下来,李远说的对,这是景王府和定国公府两家的事,就算是她伸手救了伍筱筱,那也跟秦王府没有关系,轮不上她进来掺合,更别说她只是一个闺中的小姐。
这时候她恨不得自己多长出一个脑袋来,能想到留下来的办法。
可一直到几个丫鬟走上来准备送她离开的时候,她都无法反驳。
“万悦小姐,请。”带路的丫鬟对她恭敬道。
李万悦咬了咬唇,担忧地看了伍月一眼,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眼见李万悦离开,李远环视众人,随后道:“伍三小姐尚在昏迷之中,此处说话诸多不便,还是出去外面再行商议吧。”
方氏一听,哪里还愿意:“商议什么?我的筱筱都被害到没了半条命了,甚至是连脸都毁了,难道景王爷还想包庇你的儿子不成?这事还不够明显吗,再怎么商议也改变不了李平掳走我女儿的事实,如今我女儿落得这个下场,我别无所求,但求景王爷秉公处理,否则……”方氏似乎是伤心得狠了,声音都哑了几分:“否则我就是拼着这条命不要了,也要告到圣上面前去。”
这一次意外的,伍容笔和尹氏没有拦着方氏,也没有责骂方氏的咄咄逼人。
任哪家的女儿被人害成这副田地,对方还想往伍月的身上泼脏水,都是不能忍的,就是对方是景王府亦然。
李远没有想包庇李平,他不过是想折中地寻个解决的方法。
但方氏说的不假,掳走是事实,现在脸毁了也是事实,无论如何补偿,都是补不回来的。
如果伍筱筱没有毁容,为了保全两家的声名,让李平聘她为正妻,再寻机会去圣上那里为李平求封赏,顺便给伍筱筱一个诰命,这个方法他也不是没有想过。
可是她毁了容,按当今律例,妇容有损之人,是无法嫁入皇家当正妻的。
而如果伍筱筱是来给李平当妾,那就不是解决方法了,是在折辱定国公府。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而后才道:“孽子有罪,罪无可恕,且将李平收押,移交大理寺审理,生死不论,但凭大理寺定夺。”
李诉也是被李远此话吓到了:“景王爷,若是移交了大理寺,就是放在圣上的面前,到时候……”
如果他不在场,李远怎么处置李平都没关系。
可是现在李远要将李平送大理寺,若只是一时气头上,到时候后悔了要去大理寺里要人,肯定就不好收场,这个烂摊子,到时候还要落回他身上。
“太子殿下。”景王爷声音平平,隐约带了几分坚决:“还请太子殿下稍后进宫,同圣上秉明,一切秉公处理。”
既然李远这般说,李诉便也不再多说了。
横竖他已经提点过,到时候李远后悔,也跟他没有关系。
景王府的事,他插手反而不好,往后这景王府是谁掌着还未知,他还需观望着,权衡几分后路,李远自己处置,他乐得抽身。
景王妃脚步一软,差点就站不稳。
大理寺哪里是什么地方,那是进得去就出不来的地方,大理寺卿是建德侯府宋从希,任谁都知建德侯府生性刚正耿直,就是天大的面子也不会买账,以李平强掳贵女和下迷药之罪,那是必死无疑的。
李远这事如果还放在景王府处理,景王妃还有法子可以想,可是送到大理寺那边,那可是半点回旋的余地都没了。
她此刻已经忘记了自己的骄傲,连忙朝着李远跪了下来:“王爷,平儿有罪,都是妾身管教不严,妾身愿意代子受过,那大理寺是万万不能去的啊……”
李婷也想开口求情:“父王……”
然而李远心意已决,已然是半分不会动摇的样子,“有谁再敢为孽子求情,便一同移交大理寺以从犯处理。”
听到李平的处置,方氏眼里这才露出了几分安慰。
然而她望向伍筱筱那张刻着伤痕的脸,一颗心揪痛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名声和容貌尽毁,她还能活得下去吗?这样活着,当真是比死了还难受。
她想着,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李远只能看向伍容笔,随后出声:“伍阁老,伍三小姐的脸,景王府无论如何会倾尽全力去医治,不管是寻大夫,还是要多么珍贵的药材,本王也在所不惜。”
方氏哭得发红的眼亮了几分。
伍筱筱的脸要医治得好,那是一个艰巨而长期的任务,定国公府能不能这样慷慨地对一个已经几乎废掉的嫡女还是未知,李远这么说,犹如给方氏吃了一个定心丸,以景王府这等权势富贵,如果愿意负担起伍筱筱的医治,那伍筱筱的脸说不定还有救。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花了重金,或许这脸就能治好呢?
他叹了一口气:“只是这伍三小姐的声名,本王就无能为力了。”
毕竟他也赔了一个儿子进去,这个交代已经表现出景王府十足的诚意了。
伍月这时候对李远倒有些刮目相看。
景王爷子嗣并不多,当机立断地将李平舍弃,人都说虎毒不食子,她以为李远不会舍得要李平的命,外人看来是大公无私,若是站在另一个角度来看,的确是残酷无情了些。
一个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留情面的人,这种人的可怕,只怕远远要超乎伍月的想象。
事情到此就告一段落。
众人准备离开景王府回去。
伍容笔和李远要跟李诉一块进宫面圣,所以就没有跟大家一块回去。
伍筱筱被安排着抬上马车,方氏和伍珊珊在她旁边照料着,大夫说是随时会醒来,所以方氏一分也不敢懈怠,生怕是伍筱筱醒来了发现了自己容貌有损,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等到伍月出来,她才发现秦王府的马车一直逗留在府外并没有离开,想来是李万悦担心着她,所以在这里等着,她挑开了帘子望了过来,似乎看见伍月平安无事地出来,松了一大口气的模样,对着伍月笑了笑。
定国公府里出了事,李万悦不好在这个时候凑上来,伍月也不好耽搁回府的时间,是以也对着李万悦安慰一笑,没有过去。
虽然没有过多的话,但这么一眼,心照不宣,已是足够。
伍月和李乐仪上了马车,正是坐定,就见帘子一挑,伍晨钻了进来。
他看了伍月和李乐仪一眼,“我坐你们的马车同你们一道回去。”
好在马车宽敞,坐在一块倒也不是太拥挤。
李乐仪点了点头,面有倦色,她的确是太累了,病好之后第一次参加宴席,还出了这么大的事,“方才怎的不见你,你去哪了?”
伍晨看着伍月,抿了抿唇:“没去哪,随便逛了一下。”
伍月觉得伍晨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却见伍晨忽然拿出一个苹果来,递了过去。
伍月一愣。
伍晨突然拿一个苹果给她做什么,伍晨看着那苹果,有些意味深长地出声:“有人让我带给你的。”
她几乎是一下子就知道伍晨口中的那人是谁。
苹果。
平安。
李胜寒是在告诉她,他平安无事吗?
她美眸忍不住一动。
不得不承认,方才从男眷客院回去之后,她就为李胜寒的伤势担心着,但是她又无从探听,作为一个外府的女客去过问李胜寒的伤势又诸多不妥。
原本心还悬着,这会儿倒是落下了。
伍晨碍着李乐仪在场,没有开口问,但眼神却是明摆着在问,你跟李胜寒到底有什么关系?
伍月眨了眨眼,意思就是并没有什么关系。
伍晨一副我信才怪的表情。
李乐仪听不懂他们姐弟之间无声的交流,只是看着那苹果问道:“怎么了?殊宁要吃苹果吗?”
伍月笑弯了眼,“是啊。”
平平安安,真好,她忍不住想。
一路安稳地回到了定国公府,李乐仪回了自己的朝暖阁休憩,伍晨却没有回自己的朝俊阁,而是跟着伍月回了朝宁阁。
等到进了院子,他扬手禀退了下人,这才神秘兮兮地对伍月说道:“方才我去看胜寒哥哥,你猜我还看到了谁?”
刚才当着李乐仪的面他没有说,那定然是会让李乐仪担心的事。
伍月挑眉,她现在累得很,也没法再跟伍晨猜来猜去,便直接问道:“你看到谁了?”
伍晨的眼里露出了几分寒光,随后冷声道:“你定然想不到,是巧姨娘。”
赵淑巧!
伍月闻言也忍不住冷了眉眼。
她销声匿迹了这么久,终于沉不住气了。
“你在想什么?”伍晨问她。
伍月笑了笑:“她出现在景王府,定然不会是无缘无故的,赵东益也在景王府,指不定是在打着什么鬼主意呢。”
“我的人看见她去见了景王妃和李婷。”
“哦?”伍月挑高了眉,若有所思地应道。
原本她还在想怎么景王妃会知道伍筱筱那么多事,原来背后有赵淑巧在插一手。
伍月早知有一日赵淑巧会再出现,而且定然不会轻易罢休,当初赵淑巧离府,是她跟方氏联合起来算计,她献计给景王妃对付伍筱筱,也就是相当于对付了方氏。
“我的人跟不住她,没看到她从景王府出来之后去了哪里,不过我还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赵东益在外头安置了一个相好,是个颇有名气的艺伎。”
伍月并不觉得有什么有趣的,既然是艺伎,以丞相府的门第,肯定是进去做妾都不够资格,赵东益喜欢的话,养在外头也没什么奇怪的。
伍晨继续说下去:“这个艺伎了不起啊,连李平这个良家子弟,都成了她的裙下之臣,我就说倾心胜寒哥哥的人那么多,李平怎么好死不死,偏偏就选中了伍筱筱呢,说不是他们兄妹俩在搞鬼,我还就不信了。”
她听完,也是一惊。
所以李平不是偶然选中的伍筱筱。
而是有人有心引导,有所筹谋。
美人在任何时候都是最好的棋子,赵东益和赵淑巧定然是知道了李平想要对付李胜寒之事,便怂恿了李平朝伍筱筱下手。
如果这些是赵东益和赵淑巧的安排,那这一回他们的确成功了,通过伍筱筱报复了方氏,方氏最着紧的就是她的儿女,这回无疑是在方氏心头上狠狠地挖出一块肉来。
只是,不够。
以她所了解的赵淑巧来说,她的恶毒不止于此,尤其是现在伍薇还被伍容笔舍弃了,不知道被送到了什么地方去,她已然没什么好顾忌的,这样滔天的恨意,报复起来也是惊人的。
眼见伍月皱着眉头,伍晨开口说道:“她既然出现了也好,免得我去找她。”
伍月心下一跳:“你要做什么?”
在筹谋算计这方面,伍晨绝对不是赵淑巧的对手,尤其是她还有赵东益在帮她。
伍晨撇撇嘴,并不回答。
“我知晓你现在有些本事,但你也别太过轻敌了。”伍月忍不住道。
“知道啦!”伍晨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不早了,快些休息吧。”似乎有些不放心,他又叮嘱道:“近日无事你便不要出门了,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些什么来,至少眼下她在府外,手伸不进府里来。”
他语气里的关心和担忧倒是毫不掩饰了。
伍月忍不住笑弯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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