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月没有片刻的耽误,魏嬷嬷的这一口气不知道能提多久,她十分直接地对着魏嬷嬷道:“晨弟被毒蛇所咬,这会大夫正要帮他看诊解毒,我只问你,那毒蛇可是你抓回来的?那蛇又是如何跑进了晨弟的院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魏嬷嬷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一样,脑子里胡乱地闪过毒蛇之类的词语。
伍月心里着急,却没有追问,她看得出魏嬷嬷现在的神智还不是十分清醒,不知是那蛇毒的影响还是提着这口气就快散了。
很快,她似乎抓住了伍月话里的重点,双目暴睁,恶狠狠地说道:“不是我!我抓回来的不是毒蛇!少爷……少爷是不是以为我要害他,不,不是的,我怎么可能害他,我抓回来的蛇是没毒的,是没有毒的。”
她现在说话的模样带了几分疯癫,说出来的话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伍月心里一突,继续问:“那毒蛇是哪里来的?怎么进的屋子,又是怎么咬上晨弟的,魏嬷嬷,你好好冷静地想一想!”
魏嬷嬷根本冷静不下来:“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那毒蛇……乌青发亮,不是我抓回来的,不是我……它一直就在屋里头……”
“一直在屋里头?”伍月还没来得及琢磨魏嬷嬷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面色忽地一暗,脸色用极快的速度变成了惨淡的青紫,甚至连眼睛都没来得及闭上就这样倒了下去。
府医听得心惊胆跳,这会连忙上前一探,魏嬷嬷果真已经断了最后一口气。
伍月没问魏嬷嬷之前,心里许多解不开的疑问。
问了魏嬷嬷之后,那些疑问不但没有解开,还更多了。
不过到底是有了一丝头绪,她赶忙让同心去问小厨房里的人。
很快就有了回音,魏嬷嬷抓回来的那蛇虽然令人胆寒,小厨房里的人不怎么敢动,但还是大概记得模样的,是一条灰色身上带着杂纹的蛇,小厨房里的人也看不出是什么名堂,跟魏嬷嬷方才说的乌青发亮的那条毒蛇,不是同一条。
也就是说,魏嬷嬷抓来的的确是一条没毒的蛇。
而那条有毒的蛇,显然是有心人准备的。
挑着童信不在府里的时候,挑着魏嬷嬷当值没有其他人作证的夜里,将那毒蛇放在了伍晨的屋子里。
只要伍晨被毒蛇所咬,朝俊阁里的人可都是知道魏嬷嬷抓过蛇回来的,而且小厨房里准备用来炖汤的那条没毒的蛇恰好就跑了,任谁都会觉得魏嬷嬷抓了毒蛇,毒蛇不小心跑出来了。
而纵然魏嬷嬷自己亲眼所见那条咬伤伍晨的蛇是乌青发亮的,不是她带回来的那条,可事发之后,谁会相信她呢?毕竟蛇都跑没影了,众人只会觉得是她为了帮自己开脱胡说八道的说辞罢了。
如果魏嬷嬷没死,倒还可以继续追究一二。
但现在魏嬷嬷死了,活着的时候说的话都没人信,临死之前的疯癫话语更不会有人相信。
尽管伍月知道那是真话。
“你在想什么?”李胜寒看着她沉思着的侧脸,开口问道。
伍月下意识就出声:“定国公府虽然不是武将世家,但因为秦王府的原因,他也学了一些功夫,虽不知功夫如何,但就是那毒蛇在屋里,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地被咬伤。”
而且据她所知,像毒蛇这类没有灵性的毒物是最不可控的,下手的人难道就没想过,将那毒蛇放在屋里,它要是不咬伍晨直接就走了或者躲起来也是有可能的。
怎么能保证那毒蛇一定会咬伍晨呢?
“你去晨弟的房里看过了吗?”李胜寒问她。
她点了点头:“出事之后,里里外外的每个角落,连香炉的香我都查看过,并没有任何不妥当的地方。”
他想了想,“有个地方你肯定没有细查。”
伍月茫然地看了过来,那眸里好像盛着水。
李胜寒敛下眉,轻咳了两声,而后道:“我说的晨弟的身上。”
房里没有问题,那问题就在伍晨自己的身上。
伍月似想起了什么,眉头一凝:“引虫粉!”
去年的端阳盛典,她差点因为引虫粉被毒蝎子咬死,在没遇见毒蝎子之前,先遇见了一条蛇,虽然是没毒的,但引虫粉能将周遭身边的蛇虫鼠蚁都引到自己身上来,她已经见识过了。
伍月禁不住冷笑,赵淑巧果真是仗着自己怀孕了以为自己有免死金牌了。
恰在这时,外头的人来传,说古学文老大夫已经从屋里出来了,伍月和李胜寒下意识地对看一眼,而后都朝伍晨的房里走去。
古学文的脸色臭得紧,远远地还没看见就能感觉到这位古大夫现在积攒着一腔的怒火。
林嬷嬷扶着李乐仪等古学文老大夫说伍晨的情况,伍月一来,也是十分恭敬地唤了他一声,还行了一个礼,尊敬有加。
他难看的脸色这才缓了几分,不过照样不太好。
“命倒是没什么大碍了,剩下的余毒,让姚夫来清即可。”他说得轻巧,活脱脱一副高深莫测的世外高人模样。
李乐仪眼神大亮,对着古学文老大夫是千恩万谢的。
古学文老大夫根本也不领她的情,甚至都没要诊金,迈腿就要走。
见李胜寒还在原地站着,他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就道:“你,跟着我走。”
就是不明所以的伍月也感觉李胜寒估计是不知道什么地方惹怒了古学文古老大夫,看他脸色好像恨不得一把将他掐死一样。
李胜寒有些舍不得走。
不过他再留着好像也挺不方便的,正要出声,李乐仪已经先对着他道谢了:“此次晨儿的毒对亏了世子将古老大夫带来,救他一命,也是对我有恩,世子日后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只管开口。”
李胜寒的眼神下意识就飘到了伍月身上去。
这让伍月心下一跳,生怕他突然口无遮拦地说出什么话来。
不料他只是绽开了笑颜,眯着眼道:“都是自家人,不是吗?”
李乐仪也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李胜寒将伍晨当自家人,证明他跟伍晨感情好,再者,老景王爷和老秦王爷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真算起来,都是李家人,也可以说是自家人。
“伍小姐不妨送一送我?”他颇厚脸皮地开口。
李乐仪哑了一下,也没说什么阻止的话。
李胜寒开口了,伍月自然是要送他的。
古学文老大夫已经先一步出去外面马车等着了,偏生他不慌不忙地慢悠悠和伍月并肩走着,好像游花园一般。
她想到方才古学文老大夫的脸色,觉得他这遭出去估计得不了好,便出声道:“古老大夫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大高兴,你会不会……”
“会。”她话没说完,李胜寒直接回答她,一点推辞的意思都没有,“他当初之所以离宫,就是因为被宫里头那头尔虞我诈寒了心,古老大夫是一心向医的人,这些肮脏的事他觉得玷污了他的医道,你们这定国公府,虽然不比宫里,但其实也好不了多少,上次来是中毒,这次来还是毒,想一想都知道他有多气。”
“那你是如何说动他的?”伍月不知道这里头还有这样一层缘故。
李胜寒眨着眼,嘻嘻笑道:“我跟他说若是不帮我,我可就抱不得美人归了。”
伍月不为所动。
相处久了她发现,他有时候刻意的不正经,是为了绕过话题,代表他不想说,不是真的为了戏弄她。
微风拂过,一早的奔波让她的发髻微松,一缕发丝悄悄地掉了下来,勾在她的脸颊边上。
他伸出了手,帮她将发轻轻地勾到了耳后,指尖划过了她微凉的耳际。
伍月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李胜寒。
他好像没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逾矩的事一样,十分坦然地开口:“上次在秦王府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
伍月有些气他的轻浮。
虽然是遭了他的恩惠,但不代表他眼下就能明目张胆地对她动手动脚。
然而她的怒意还没来得及显露在脸上,就听他接着道:“你也是有那么一点喜欢我的对吗?”
这句话忽如惊雷,炸得伍月的脑子嗡嗡地发响。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伍月:“我觉得,就算是只有那么一点,你也是喜欢我的。”
伍月像看一个疯子一样的看着他。
但是有一个声音告诉她。
李胜寒说的没错。
她先前从不认为自己喜欢他,可是今早上她遍寻李胜寒四处不见,而后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她竟然有种想过去抱着他的冲动。
这个认知让她惊得都开不了口。
他叹了一口气,看伍月抿紧了唇,显然不打算回答,而后道:“我是忠于自己本心的人,可你不是。”
李胜寒没再说什么,伍月明显一副被他吓到了的神情,虽然送他到门口的时候她端着不冷不淡的脸,又好像疏远他几分,那模样又好像是生气,又好像是为难,他总归看不出来,不过他有些安慰地想,至少她也没否认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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