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宴之上,谁也没留意宴席上少了谁。
李光原本也不是个坐得住的性子,景王妃更不会无时不刻地盯着他,所以就算李光走开了,景王妃也没怎么上心。
她一直面带笑容地招呼过来奉承谄媚的各家夫人,目光稍稍往定国公府席位的地方望去。
伍月这时候正刚回来,从容自得地同李乐仪说话,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大祸临头。
景王妃笑得更欢了,敛下眉掩下了眸里隐藏的狠色。
正在宾客正欢之时,一队侍卫穿过人群走了进来,原本热闹非凡的场上瞬间寂静无声,一动不动地看着来者不善的这队侍卫。
这可是宫里的禁卫军,无故不出,这会过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李诉放下杯盏,他虽喝了不少的酒,带着些许的酒气,神智却是清醒的,他看着那禁卫军统领走过来,目光显得有些冰冷。
禁卫军统领对着李诉行了一个礼,十分恭敬地开口道:“我等奉皇后娘娘之命,捉拿贼人,还请太子殿下莫要怪罪。”
众人当场被禁卫军统领这句骇人之极的话镇住了。
贼人?
这可是皇宫内院,居然混进了贼人,看起来偷的还是赵皇后的东西。
这人是不要命了吗?
李诉的表情也十分难看。
任谁在大喜之日出现意外,脸色都不可能好看到哪里去。
何况这是赵皇后派来的禁卫军,谁都知道赵皇后和太子面上看起来是母慈子孝,但底下却是互不相容的境况,今日太子大婚,赵皇后明目张胆地捉拿贼人,简直是完全不给李诉面子。
“这里都是今日参加婚宴的贵客,是什么贼人要劳得你跑到这里来抓?”李诉脸色阴沉,沉沉地盯着那禁卫军统领,大有你若不说清楚就要拿你问罪的姿态。
他眉眼里闪出怒色,让人隐约感到几分压迫。
那禁卫军统领被李诉看得有些发毛,硬着头皮出了声:“回太子殿下,今日皇后娘娘给太子妃娘娘赏赐了一支发簪,听说六公主也喜欢,于是遣了嬷嬷带着匠人过去,想拿出那簪子来看看,好让那匠人随着式样给六公主也做一支,不料发现那簪子不见了。”
听见是赵皇后赏赐给宋思佳的东西,李诉的面色也缓和了几分。
若是这东西跟宋思佳也有关系,还是在太子寝宫里不见的,他自然是不可能不管的。
他面色虽缓和,怒气却未减:“有可能那簪子一时不知道被收在了何处,你们不先遣人去寻个清楚分明,反倒大张旗鼓地跑来此处扰了宴席,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簪子再怎么贵重,在李诉眼里看来,为了寻一个簪子闹这么大阵仗,根本就全无必要。
这大宴之上会混进来什么贼人,不过是赵皇后为了让他不痛快特地寻出来的事端罢了!
“这……”禁卫军统领面上有难色,“因有人指证那簪子是被贼人所盗,皇后娘娘震怒异常,才派了卑职等人过来捉拿……”
伍月冷眼看着这一幕,相比较众人的震惊,她的面容看起来倒好似平静得过了头一样,不过这一刻谁也没来注意她。
景王妃惊呼了一声,好似被吓到了一般出口:“是什么人胆子这么大,连赵皇后赏赐给太子妃的簪子都敢偷?”
李诉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景王妃,而后才出声:“如此说来,这贼人是今日参加婚宴的人了?”
敏锐如他,很快就察觉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这次的丢簪子事件,显然不是一个简单的失窃案。
让李诉更好奇的是,赵皇后也搅和进来的这一回,是为了对付谁?
就见禁卫军统领并不答话,而是用行动直接表明。
他转过身来,目光穿过重重的人群,而后径直走到伍月面前,冷冷开口:“永安县主,还请你把皇后娘娘赏赐下来的簪子交出来,再同卑职到皇后娘娘面前领罪吧。”
这一刻,所有的目光,齐齐都看向了伍月。
李诉的眸子也露出一丝惊讶,不过那丝惊讶消失得太快,他似乎是思量到了什么,嘴角浮起一抹奇异的笑容来。
虽然不知道伍月是怎么招惹到了赵皇后,但目前的情况看来,赵皇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派了禁卫军直接捉拿伍月,是毫不犹豫要置她于死地了。
偷簪子?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
人押到了赵皇后面前,如何审问,结果如何,还不都是拿捏在赵皇后手上。
他十分清楚,位高权重到赵皇后这个地步,对伍月这类后宅闺阁女子,是不屑甚至也不会出手的,就算是不喜欢,顶多也就是小惩大诫,不会动辄就杀,个人喜恶在这个位置上是其次,各种权衡利益才更为重要,比如杀了一个伍月,后面的定国公府和秦王府势力定然会受到影响,赵皇后正是要为李仲筹谋的时候,虽然定国公府一直以来立场明确,一直都是站在他这一边,可秦王府却是态度不明。
这般不管不顾,倒叫李诉好奇起来,伍月究竟是做了什么让赵皇后出手对付她。
只是好奇归好奇,他这一刻也没帮伍月说话。
且不说这是在宫里,赵皇后这样明目张胆地抓人,定是做好了安排,李诉可不是那种一时头脑发热就掺合进去的人。
再者,他有点期待伍月会如何从这般困境里脱身,每一次她所作所为,总能教他有不少惊喜,希望这一次她也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大家见李诉都不说话了,场上就更没人敢出声了。
李乐仪最先回过神来,一把将伍月挡在了身后,眸里藏着的是滔天的怒意:“敢问禁卫军大人一口一个贼人,手上可有证据?”
这个罪名一旦落在伍月身上,那可是要将她一辈子都毁了,她如何能不生气,偷窃大罪,证据都没拿出来就给伍月安个贼人的名,她要是被带走了,这罪名坐实了,根本就没机会洗清。
眼下宴席上众目睽睽,赵皇后放任禁卫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指伍月,果真诛心。
她绝对不能放任禁卫军将人给带走!
景王妃似乎嫌事情不够大一般,凉凉出声:“郡主,你的意思是,皇后娘娘会无缘无故来冤枉永安县主了,就为了一支簪子?至于吗?更何况方才这位大人也说了,是有人指证的,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这里这么多人,怎么就偏偏说是永安县主呢对不对?”
伍月面色从头到尾未曾有变,她十分冷静从容地越过李乐仪,对着禁卫军统领道:“我未曾拿过皇后娘娘赏赐给太子妃的任何东西,正如太子殿下所说,东西不见了,也有可能一时间不知道收到了什么地方去,不如大人再遣人去寻个清楚,或许就找到了呢。”
禁卫军统领禁不住愣了一下,就是他也没想过这位永安县主会是这样的反应,就算是光明磊落问心无愧,见了这么一个阵仗不吓哭都已经很厉害了。
他笑了笑,想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这么年轻的小姑娘,估计还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了:“卑职奉皇后娘娘之命来捉拿贼人,其他一概不管,县主若是有屈,到了皇后娘娘面前再行解释,皇后娘娘明察秋毫,定不会冤枉了你。”
他抬气手,示意来人上前来押伍月。
伍月眼神淡了几分:“大人确定我到了皇后娘娘跟前还有解释的余地吗?”
几个侍卫已经走了上来,统领估计没想到伍月会冒出来这么一句,脸色就沉了下来:“小姑娘家家的一时眼红,偷了簪子也就罢了,皇后娘娘仁慈,只要你愿意知错就改,也不会如何为难于你,你若是聪明的,就乖乖同我们去见皇后娘娘,免得我手下的人下手不知轻重,一会伤了县主金枝玉叶。”
不会如何为难于她……
伍月冷笑出声。
偷皇后娘娘赏赐下来的簪子,一旦承认,就是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更别说往后一辈子都要背负这个罪名,无法再抬得起头来。
而且赵皇后真的只是想栽赃她偷簪子吗?
这样大费周章的,只怕还有后招。
见伍月一动不动,那禁卫军统领也显然没了耐性,李诉没拦住他,他自然也就无所顾忌了,“既然县主不肯配合,那……得罪了!”
漂亮话都已经说尽,他也没准备再客气以对。
捉拿偷窃的贼人是他职责所在,并不会因为对方身份而有所顾忌,在他看来,堂堂一个皇后娘娘来冤枉一个内宅小姑娘是不可能的。
眼看着那几个侍卫就要上前来抓人,李乐仪想要去拦,奈何根本拦不住,只能气急败坏地对着禁卫军统领喊道:“她不是贼人,她没有偷簪子,你们没有证据,不能胡来……”
然而大家对她的喊声充耳不闻。
尹氏在第一时候就让人下去通知伍容笔和伍重霖了,在他们没来之前,她断然不会自己去做这个出头鸟。
但是定国公府的脸面不能不顾,所以她示意云雪和云彩去把人拉下来。
若是伍月偷了赵皇后的簪子,赵皇后找人去审问清楚也是理所当然,毕竟那是皇后,谁也得罪不起,而且她认为,赵皇后顶多就是对伍月小惩大诫一番,不会真要了伍月的命,那些朝堂里的利益相关,她虽不懂,但大概也知道一点。
李乐仪被尹氏派去的人一拉下,可就再没有人去拦禁卫军了。
伍月没想到赵皇后一来就是这样野蛮的桥段,出其不意才能攻其不备,她原本就只以为要对付她的人应该就是赵东益和景王妃,完全没有将赵皇后考虑在里头。
这是她始料不及的。
如今看来,赵玉才是今日真正要对付她的人。
景王妃,赵东益,不过棋子而已。
她正思索着要如何应对,甚至看向了李诉,琢磨着要不要从他那里入手之时,就听人群里陡然出来一个人,挡在了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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