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霓和张枫一直在屏风后面偷听，楚慕那个脑子转不过弯的，听不出楚妄话中的意思。可白沐霓却是听得明明白白，楚妄这番话透露出的意思就是说，他现在只不过是表面上的圣眷正浓，其实皇上心里最看重的，还是大皇子楚霖。
白沐霓想，楚妄这么费尽心思的打听楚霖的下落，无非就是怕楚霖在暗地里做手脚，想要与他争夺太子之位罢了。
白沐霓撇了撇嘴，她家楚霖对那狗屁太子之位才没有任何兴趣呢！
楚妄没有从楚慕这打听到他想要的消息，于是也就有些要离开的意思了。毕竟楚慕对楚霖的下落一无所知，那他也就没有再留下来打探的必要了。
“六弟，三哥府上还有些需要处理，就不跟你多聊了，改日三哥再找你叙旧。”楚妄起了身，随便找了个借口说道。
楚慕也没有阻拦的意思，毕竟他本来就不想和楚妄多待。“三哥慢走。”楚慕也起了身，然后跟着楚妄走到了门外。
“六弟回去吧，不必再送了。”一般送到门口就差不多了，楚妄自然不可能还让楚慕一直送他都楼下。
“哎呀。”楚慕还没来得及答话，一个女子的哀叫声就突然传了过来。
二人的目光不由得都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楚妄看了看一地的菜肴，再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女子，猜想应该是女子在端菜是不小心摔倒在地。
“呵”，楚妄非但没有同情那名女子，反而发出了一声嘲讽的轻笑。
楚慕不留痕迹的皱了皱眉，他快步向前走去，很快就扶起了那个摔倒在地的女子。
“你没事吧？”楚慕的眼里并无其他杂念，只是纯粹的关怀。
如霜就摇了摇头，“多谢公子，如霜无碍。”
如霜的声音不仅温柔，而且悦耳动听。刚才还对如霜心生嘲笑的楚妄，一下就被如霜的声音给吸引住了。他这才仔细的打量起如霜来，如霜不仅生了一双盈盈秋水般的眼眸，就像蕴含着千言万语一般，惹人怜惜。更要命的是她那妖娆的身姿，像是随时随地都能勾起男人心里的邪念。
楚妄望着如霜的眼神也越来越亮，为何他刚才竟没发现，如霜竟然是一个如此勾人魂魄的美人呢？
就在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如霜之时，如霜已经将地上的碎片拾了起来，看来是正准备走了。
“姑娘。”楚妄脑子一热就冲了上去，他紧紧的盯着如霜，并且丝毫没有掩藏他那如火一般炽烈的目光。“姑娘是在这云雀楼做活吗？”
“是，”如霜一边回答，一边就要往前走。
“等等，”楚妄竟然直接抓住了如霜的手腕，“你知道我是谁吗？”楚妄的语气中隐隐有着些许的得意，他觉得要是如霜知道了他的身份，肯定不用他多说，如霜自己就会贴过来。
“我不想知道公子的身份，还请公子放开如霜的手。”可惜如霜并不是一个按套路出牌的女子，楚妄听到如霜的回答后，不由得愣了愣神，而就在他发愣的期间，如霜竟挣脱了他的钳制，快速的跑下楼去了。
“有意思。”楚妄却并不灰心，他看着如霜的背影，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楚慕在一旁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他这个三哥爱美人是出了名了，好多官员为了讨好楚妄，到处去搜罗各色各样的美人送到楚妄的府里。
“六弟，那三哥先走了。”楚妄一改刚才的低落，笑眯眯的对楚慕说道。
楚慕也只好笑着目送他这个哥哥离开了。
“你这哥哥变脸变得够快的呀。”不知道什么时候，白沐霓和张枫一人拿着一副碗筷出现在了楚慕的身旁。
楚慕一脸懵逼的看着白沐霓和张枫二人，“你们……”
“我们一直都在房间里啊。”白沐霓一脸的无辜。
白沐霓送走了楚慕和张枫后，才回到了自己的雅间。
“主子。”似月和冷雪见白沐霓进来，便双双站起身来行礼。
“行了，这里又没外人，随便坐吧。”白沐霓挥了挥手，似月和冷雪对视一眼，只好又坐了回去。
“刚才外面的好戏，都看到了吗？”白沐霓看着冷雪，她指的好戏当然就是如霜摔倒的那一幕了。
冷雪点了点头，他们习武之人，要比一般人的听觉更为敏锐，就在如霜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她们就已经开了门缝去看了。
“你比我更了解如霜，你怎么看？”白沐霓随意的从桌上拿起一块糕点，然后放在嘴中咬了一口。
冷雪沉吟了一下，这才开口道“如霜怕是已经盯上三皇子了。”
白沐的嘴角就扬起了一丝笑容，三皇子把如霜当做猎物，如霜也把三皇子当做猎物，不知道他们最后谁会如愿呢？还是互相如愿……
“这场戏怕只是才刚开始，我们就安静的当观众吧。”白沐霓一直都知道如霜是一个有野心的女子，可她没想到如霜的野心竟然如此之大……楚妄现在正受皇上青睐，在朝中也是一呼百应，正可谓是当选太子的热门人选。而且，楚妄才第一次来，如霜就摸清了楚妄的脾性，成功的吸引了楚妄的注意。要是没有早作准备，谁信？
似月不了解个中缘由，所以没有贸然开口，而冷雪则是跟白沐霓一样的想法。
果然，自从上次遇见了如霜之后，往后的几天，楚妄每天都会来云雀楼找如霜。而如霜也从刚开始的冷淡，逐渐转变成了火热。甚至有两次，如霜都直接被楚妄带走了，直到晚上才回来。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云雀楼上下的人表面上都对如霜更加尊敬了，可私底下或羡慕或贬低的人也不是没有。但如霜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依然按部就班的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如霜有跟你提过要离开的事情吗？”三皇子府那边都已经透露出风声来了，说是楚妄有意娶如霜为侧妃。不是宠侍，也不是普通的妾，而是侧妃！虽然不知道这消息可不可靠，但由此可知，如霜还真是有些手段，这么短短的几日时间里，就将楚妄迷得神魂颠倒的。
“暂时还没有。”冷雪摇了摇头，她也纳闷呢，如霜都已经被楚妄带回府里宠幸过了，可如霜却似乎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她在等。”白沐霓端起了手边的茶杯，轻轻的啜了一口。
冷雪就疑惑的看了白沐霓一眼，她并不懂白沐霓话中的意思。
白沐霓笑了笑，解释道“我猜，要做侧妃应该是如霜自己提出来的。她知道她要是没名没分的去了三皇子府，等楚妄的新鲜劲一过，她也就成了一朵凋谢的花。还不如趁现在楚妄对她还有点意思，早早的求一个名分傍身，到时候也就不至于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但如霜并不敢确定楚妄会不会答应她这个请求，所以，她在等。要是楚妄答应了娶她为侧妃，那她就可以风风光光的到三皇子府去。但若是楚妄不答应，她也可以继续待在这，物色她的下一轮目标。”
听完白沐霓的讲述，冷雪才觉得茅塞顿开，就连一旁的似月也不由得多看了白沐霓一眼。她们都没想到白沐霓光凭几件事，就能清楚的洞悉一个人的心理活动，这简直太恐怖了！
白沐霓又安安静静的等了几天。
最终，如霜还是如愿了，楚妄那边已经打通所有关卡，正式决定将如霜娶过门当侧妃。
“主子，如霜明天就要过门了，她今天已经来跟属下说过离开的事宜了……”冷雪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等着白沐霓的指示。
“去把她带来吧，我有点话想跟她说。”白沐霓面色平静，谁也看不出来她心中的想法。
很快，如霜就被冷雪带上来了。
“你们都出去吧。”这次白沐霓罕见的没有留冷雪和似月下来。
“是，”冷雪二人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两个人平静的退了下去。
“坐着说吧。”白沐霓率先开了口。
“是，”如霜面色如常的坐到了椅子上。
白沐霓含笑看着如霜，“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如霜也不否认，“这几天您每天出入云雀楼，我也猜到了一些。”
白沐霓挑了挑眉，如霜用的自称是‘我’而不是‘奴婢’。
“你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吧。”白沐霓这句话并没有带任何轻视和嘲讽意味，她只是想问这个问题，所以就问了。
“是，很久了，从我懂事的那一年开始，我就在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也许是因为白沐霓的语气中没有恶意，也或许是因为如霜的情绪压抑得已经太久了，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开了口，不加掩饰的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白沐霓没有接话，她知道如霜还有话说。就像是一条河堤，它死死的围住了一条河。那条河里的河水泛滥翻滚，却始终没有越不过那道河堤。可是有一天，那条河堤突然破裂了一个小口，里面的河水慢慢的淌出来，它找到了宣泄的快感，然后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果然，如霜沉寂了一下，又缓缓地开了口。
“从小，我家就很穷，非常穷。我娘就是因为生病了，没钱看病，所以才会死。而我跟如云也是因为穷，才会被我爹卖给别人抵债。我们没有钱读书，没有钱做衣服，没有钱吃饭……那样的日子实在是太凄惨了！你不知道我从小时候起就一直羡慕那些富家小姐，我羡慕她们不仅有吃有穿，还有人服侍。而我呢，永远都活得这么的卑贱！我也想像她们一样，做人上人。所以我努力抓住每一个可能的机会往上爬，也许有一天我会摔得很惨，但是只要让我体验到那样的生活，即使是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我也不怕！”如霜的梦想很小，甚至你都不能把它称之为梦想，这只是她的一个执念，她拼了命也要去达成的执念。
“我真的是穷怕了。”一声低低的，轻轻的呢喃，道出了一个女子多年来的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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