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七已死,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背叛魅音阁,也没人知道他是否真心爱过魅舞,一切的繁花似锦终究尘埃落地,只剩一地伤怀。
“我给你调了一些祛疤的药,抹上一段时间,脸上的伤疤就会好了。”好在当初为了给乔问墨医治脸上的疤痕,她摸索研制出了这款专门针对疤痕的药,不然像魅舞脸上这么严重的疤,想要治好又得花费一番大心力。
白沐霓将装着药膏的小瓷盒放到魅舞的梳妆台前,看着那张绝色魅颜上多出来的那些狰狞可怖的疤痕,白沐霓的心里又浮起一阵惋惜。
这些疤痕不仅毁了一个女子容颜,伤的更是女子的心。
魅舞却连看也没看那瓷盒一眼,她纤细的手指顺着疤痕的在脸上游走,最后却将手掌横放,脸上的疤痕被遮了个严实。再看向镜子里的那张脸,只见眼睛往上的地方依旧完好无损,只要像这样蒙上一张面纱,旁人根本就看不出她的脸已经毁了。
常言道哀莫大于心死,她的心早就在南七拿刀刺向她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死了,现在这张脸是否完好对她又有什么意义呢?
“药你拿回去吧,我用不着。”她要永远留着这些疤痕,时刻提醒自己,她永远不要再对任何一个男子动情。
“……”白沐霓动了动嘴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镜中人的那双原本风情万种的双瞳像是一下历经沧桑,只剩无尽的漠然,再也看不见以往的妖娆魅惑。
“过几日我要出去一趟,魅音阁你便帮着我打理吧。”魅舞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来,这是魅音阁阁主才能佩戴的腰牌,对于魅音阁里的人来说,拥有这块腰牌的人就是他们的神。
“你还会回来吗?”不知怎么就问出了这句话,白沐霓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魅舞扬唇一笑,明明是跟以往一样的弧度,可因为那些狰狞的疤痕却硬是让她的脸看起来极为的骇人。
“回得来,便回,回不来,便不回。”
她师父生前交待她要好好打理魅音阁,要好好保护当朝皇帝,要将魅音阁延续下去,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彻底铲除暗阁。
可是她到现在却是一件事也没达到,因为南七的叛变,魅音阁的高手损失大半,容王虽已伏法,可单忧却仍旧在外潜逃,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穷其一生铲除单忧!这样她有朝一日归于九泉之后,师父她老人家也不会太过怪罪于她,至于魅音阁的延续,她却已有心无力。
她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适合再带领魅音阁走下去了,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放手,也好过让她把那些誓死跟随魅音阁的人带到更深的地狱里去。
“魅舞……”白沐霓拿着那块腰牌,眼泪又忍不住从夺眶而出,她有种奇怪的直觉,也许此次一别,眼前这个明明才二十出头却总是故作老成的女子,就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了。
“出去吧,我累了。”魅舞不再多看白沐霓一眼,而是转身到桌前坐下,昂头一杯清酒下去,干涸许久的眼眶也终于湿润。
白沐霓出了门,转身回望时,女子孤寂的身影和空洞的眼神刺痛了她的心。
没过几天魅舞就不告而别了,魅音阁正式落到了白沐霓的手中,忙忙碌碌完全整理好手边的事情再回过神来已是一个月后了。
食香带来的后果已经渐渐平息,匈奴和其他小国也均铩羽而归,暮楚像是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只不过经此打击,刚刚才恢复些许元气的暮楚又衰弱了一些,也不知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回到以往的繁荣盛世。
‘吱呀’一声,门被人推开,有人进了屋子。
白沐霓以为是似月便没有回头,仍旧直直地盯着窗外出神,脑中却是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愿去想,就想让自己这样放空一下。
“宫里的茉莉开了。”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沐霓这才猛然回神,原来来人竟是楚霖。
经过这段时间焦头烂额的忙碌,楚霖眼见的消瘦了许多,不过更显得他五官深邃,就连下巴那一圈淡青色的胡渣也为他增添了一份别样的魅力。
白沐霓垂下头去,往昔的回忆如潮水一般像她涌来。
她喜欢茉莉,清新淡雅,开放时带着淡淡的清香,可入药,可泡茶,所以楚霖特地与她亲手在钟灵殿的后院里栽种下了几支。先前钟灵殿被烧毁,院子应该也没人打理,想着那几株茉莉怕应该是活不下去了,倒是没想到生命力这么顽强,居然还能活下来。
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楚霖,沉默了半晌,终究只淡淡的道“那又如何?不过物是人非罢。”就像她和他一样。
楚霖垂下眼眸,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动,遮住了他那双好看的墨瞳。
“带你去个地方。”还没容白沐霓反应过来,楚霖忽然上前揽住白沐霓的细腰带着她从开着的那扇窗子里飞了出去。
白沐霓扯住楚霖的衣服,将头埋进他宽阔温暖的怀中,淡淡的檀香味随着流动的空气窜进了她的鼻子里,不知道是不是风太大,她的眼眶竟然有些酸涩。
不一会楚霖就带着白沐霓落在了一间熟悉的宅子里,一落地白沐霓就松开楚霖的衣襟,向后倒退两步拉开了她与他之间的距离。
楚霖的心微微一痛,就像是被细针扎了一样,痛感虽小,却清晰可感。
许是听到了院里的动静,屋门‘吱呀’一声就被打开了,一个面容祥和的妇人从屋里探出头来,看见来人是楚霖和白沐霓后,那双已经半昏半浊的双眼像是一盏被点燃的烛灯,猛然间就亮了起来。
“白姑娘,少爷!”张婶先冲上来上下打量了楚霖一眼,随后又走到白沐霓的面前拉起她的双手,仔仔细细的看着,也许是喜极而泣,眼中也不由得闪动起了些许晶亮。
“张婶。”再次见到故人,白沐霓心头也是感慨万千,想当初她还在将军府的时候,楚霖可没少带她到这来蹭饭,所以这里也算是承载她美好回忆的一个地方。
“诶!”张婶应了一声,鼻头红红的,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一样,“白姑娘和少爷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今天就在这吃了饭再走吧,啊?”
张婶松开了手,向前走了两步又倒退回来,一时竟不知道是该先去厨房好,还是该先回房间去好。“少爷好久都没回来看看我这老婆子了……唉,不该说这种话,少爷现在是皇上了,肯定很忙……不知道能不能多待一会,我这就去做饭……老头子,老头子,你快出来看看是谁来了……”
张婶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白沐霓朝四周扫视了一下,这间宅子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也没变,只不过那些桌椅和柱子终究是被镀上了岁月的痕迹,看得出些许老旧。
张叔也很快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楚霖和白沐霓后,神情也很是激动,但也许是因为不善言辞,所以只站在原地局促地搓了搓手,并没有要上前叙旧的意思。
“我……我这就去给你们准备饭菜,很快的,你们坐,你们坐……”张叔一溜烟的跑到厨房去了。
张婶跟在张叔的身后,许是怕耽搁了楚霖的时间,又忍不住回头道“很快的,很快就做好的……”
白沐霓心头发酸,愣愣的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动弹。
“进去坐吧。”楚霖自然的上前拉起了白沐霓的手,而她这次竟然也忘了甩开。
二人静坐无言,张婶还记得白沐霓最爱吃她包的饺子,所以很快端了饺子上来给白沐霓先垫肚子。
“白姑娘,少爷,你们先慢慢吃着,菜一会就上了。”张婶自顾自的说完,还没待白沐霓开口说些什么就又急匆匆的走开了。
忙活了半晌,桌子上都被饭菜占得满满的,再没有地方放之后,张婶和张书这才算是忙完了。
“白姑娘,少爷,你们快尝尝,看看我老婆子的手艺有没有退步。”张婶胖胖的圆脸上还是挂着和以往一样亲和的笑容。
白沐霓见张婶站在不动,想着张婶和张叔应该还是碍于主仆的身份,所以对同桌吃饭有些芥蒂,于是她赶忙一边拉张婶的手,一边给楚霖打眼色。
“张叔,张婶,你们也坐下来一块吃吧。”看着白沐霓恳切的面容,张婶似乎是有些动摇。
楚霖也很配合的道“坐下一起吧。”
楚霖这一发话,张叔和张婶这才拘谨的坐了下来。
“来白姑娘,尝尝这个。”坐下来后,张婶仍旧吃的很少,她先是给白沐霓夹了菜,又忙着给楚霖夹菜,“少爷,你尝尝这红烧狮子头,你以前可是最爱吃这个了。”
张婶和张叔的真诚以待像是一股暖暖的热流划过了白沐霓的心窝,这段日子来经历的烦恼和伤怀也像是一下子都被冲淡了,恍惚间白沐霓忽然有种想要一直这样继续生活下去的冲动。
平平淡淡,简简单单,不理会世俗的纷扰,只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想想多么该多么快活啊!
“张叔,张婶,你们也吃。”白沐霓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张嘴眼泪就忍不住想往外冒,她只好低下头猛地扒饭,不让桌上的人看出她的异样。
欢乐融融的吃完一顿饭,张婶起身要去洗碗,张叔却忙跟着站了起来。
“老婆子,你去陪白姑娘和少爷说说话,这事放着我来。”
“行了,一直都是老头子你在收拾,今天让我来吧。”
二人为谁收拾碗筷之事争执了半天,张叔心疼张婶,张婶也心疼张叔,二人都不肯为此让步,白沐霓看在眼里,嘴角不由得扬起了一丝微笑。
趁着张叔和张婶相互揽活的空档,白沐霓也站起身来,准备帮着将没吃完的饭菜端下去。
一只修长的手却突兀的出现握住了她的莹白的手指,白沐霓抬头望去,却见楚霖如墨的双瞳正在定定地望着她。
“重新开始吧,忘掉过去。”楚霖的声音如山涧清爽的风,如空气中泛着的薄荷清香,如耳边的潺潺细语,听在耳中,却流入心里,划过一道暖暖的弧线,留下一片深情。
“好。”几乎是不由自主的,白沐霓顺着自己的心应了下来。
二人相视一笑,如盛开的茉莉,散发出淡雅的沁人心脾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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