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就知道仅仅凭着一封信,正吴枭根本就不会相信上所写之事,但白沐霓的心中难免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失落。
拱了拱手,白沐霓便又道:“此信乃是秋雨生前写给她亲生姐姐秋娴的,原是为了有朝一日做保命用,只是没想到信还没碰上用场,秋雨就已经去了。而这封信则是秋娴拖着病弱的身躯,千里迢迢送到暮楚交与我的,原本秋娴是要给我作证的,只是到宫门口的时候,秋娴到底没撑住,去了……”
说及此,白沐霓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丝哀痛的神情。
正吴枭半信半疑的朝着殿中的那具尸体望去,果然是秋娴无疑!只是秋娴已死,死无对证,谁也不能证明白沐霓所说的就是真的。
“信可以伪造,谎话可以胡编,没有确切证据,朕不能相信你说的就是事实!”正吴枭紧紧握着手中的那些信件,心中却是思绪纷乱,不知到底该不该相信白沐霓所说。
他是觉得眼前人熟悉不假,可也不能仅仅凭着这丝莫须有的熟悉之感就草率的承认眼前人才是他的女儿,这实在是太虚无缥缈了些!
白沐霓神色又是一黯,但好在她对于这些情况早有预料,所以也没有太过的慌乱。
又扭头给似月使了个眼色,似月便很快将段羽音带了上来。
正吴氏见到段羽音的时候,不由得吃了一惊,虽然她与段羽音久未见面,可从前那些情谊却是历历在目的,只是一想到段羽音也许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样美好,她心中就难免浮起一丝丝的感伤来。
时隔多年,正吴枭虽然之前也见过段羽音,可也早已没了印象,此时见白沐霓又推出了一个人来,心中的疑惑也不免更盛了。
白沐霓仿佛看穿了正吴枭心中的想法,即刻叫似月解了段羽音的穴道,又转头对正吴枭接着道:“这乃是白将军的夫人,段羽音,既是国后娘娘昔日的好友,也是信上所写将我与正吴梦柔偷梁换柱之人!”
正吴枭不禁转头朝身旁的正吴氏望去,在见到正吴氏点了点头之后,这才又转过头来看着白沐霓。
白沐霓在心中微叹了一口气,也不说话,只定定地朝着段羽音望去。
“我要为我的宝贝女儿报仇,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我要为柔儿报仇!报仇……”段羽音自从疯癫以后,嘴里就只会重复着这句话,这要不是似月在一旁拉着,恐怕段羽音早就已经冲到她面前来了。
估摸着殿上坐着的正吴枭和正吴氏二人也应当听见了段羽音的话后,白沐霓这才又给似月打了个眼色,似月便再次点了段羽音的穴道,并将其拉到了一旁站定。
“方才皇上和皇后娘娘应该也已经听见了,“白沐霓的清朗的声音再次在殿中响起,“我也是一直被蒙在鼓里良久,一直到前些日子段羽音刺杀我未遂,我心中才起了疑,再到后来秋娴出现,将秋雨的信交给我,这其中之事才算是彻底真相大白。段羽音已经疯癫,我不知道皇上和皇后娘娘还能不能够相信她所说之话,但小女子想说的是,这信上所记载之事千真万确,绝无半句虚言!”
殿中一时间沉寂良久,正吴枭面上似乎也有些动摇,可心底却仍旧存有疑虑。
“朕知道你此番认亲无非也就是为了暮楚和正吴国的之间的战事而来,可一来你的证据不足,二来,这段羽音乃是你的亲生母亲,你们为了让朕收兵,叫人来装疯卖傻,想叫朕误以为你是朕的女儿,从而停止对暮楚的攻击,也不是不可……”
正吴枭话说到一半却是戛然而止,原来竟是正吴氏在私底下扯了扯正吴枭的袖子。
正吴枭疑惑地朝正吴氏望去,却见正吴氏已然满脸泪水,目光也是直直地盯着白沐霓,不曾移开。
“皇后,你……”
正吴氏擦了擦自己的泪水,这才转头对正吴枭道:“其实之前去暮楚时,就已经有人向臣妾提起了此事,只是这事过去良久,已经难以考究,再加之当时没有任何的证据,所以臣妾就只当做是个疑问一直放在心中……直到今日,臣妾再次见到沐霓,心中那股子熟悉感却是怎么也抹不去的,臣妾愿意相信沐霓才是本宫真正的女儿,臣妾相信自己做母亲的直觉!”
白沐霓听见正吴氏的话后,心中大受感动,眼中热泪不禁滚滚落下,抬首朝正吴氏望去,二人对视间,那种心灵交汇之感便在二人之间流转。
以前在她一直以为段羽音是她亲生母亲的时候,她时常会渴望段羽音的疼爱,可每次段羽音都表现得像是一块冷硬的石头,她可怜的祈求更是一直都未曾得到回应。
直到今日,她再次遇见正吴氏,即使她什么都没有开口说,可正吴氏却已然通过眼神给了她梦寐以求的关注和在乎。
这才是她真正的娘亲,这才是血缘至亲带来的感觉。
正吴枭本欲说些什么,可是当他看见白沐霓那双欲语还休,泪水盈盈的双眸之后,心中忽然一颤,一瞬间,他恍惚明白了正吴氏的感觉。
只是他是一国之主,他要认的人是他堂堂正吴国的公主,这种事情又岂能光凭虚无缥缈的感觉就可以下定论的!
到底是压下心头的万千思绪,道:“这件事证据不足,容后再说!白姑娘既然千里迢迢到我正吴国来,我正吴国向来做事光明磊落,自然不会因为白姑娘是暮楚皇室的嫔妃就对白姑娘做出什么伤害,白姑娘大可先在正吴国歇息两天再行返程,朕绝不会为难于你。”
“皇……”正吴氏泪眼婆娑地朝正吴枭望去,似乎想要替白沐霓辩解些什么,可正吴枭却是抬了抬手,打断了正吴氏的话头。
今日白沐霓给他所带来的震惊实在是太大了,他需要下去好好理理才行。
白沐霓早就料到此行认亲定然不会这么顺利,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她正要神色黯然地带人退下,可殿外却急急忙忙跑进来一个太监道:“皇上,皇后娘娘,张枫在外求见,说是有急事要报!”
张枫?张大哥?白沐霓条件反射地就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端坐在殿上的正吴氏身上。
只见正吴氏对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既是对她解释,也是对正吴枭解释道:“张大人就是曾经在暮楚跟我提起沐霓身份的那个人,前段时间,臣妾恰巧在正吴国遇见张大人,于是便私下委托了他帮臣妾查明此事,想来应该是有消息了,正好也赶巧,沐霓也在这,不如就在今日将事情弄个清楚明白。”
正吴枭的脸上浮起一丝恍然的神情,也许是在方才白沐霓的谈论中,他已经开始有些相信白沐霓了,所以此时也并未开口拒绝正吴氏的要求。
张枫很快便带着一老妇走上了殿来,在见到白沐霓的时候,他不由得吃了一惊,但很快就对白沐霓点了点头,就连眼中似乎也有掩藏不住的丝丝喜意。
“草民见过皇上,皇后娘娘。”张枫敛衽行礼。
正吴枭还没开口,便听身旁的正吴氏急忙道:“张大人快快请起,可是本宫托你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正吴氏向来沉稳自持,今日许是遇到了白沐霓的事情,所以才失了往日的稳重,好在他与正吴氏感情深厚,倒也不计较这些,若是一般的妃子如此,他定是要治那人一个僭越之罪的。
张枫起身,又整了整衣摆,这才不慌不忙地道:“在下确实是小有收获。”说着,张枫便侧身指了指他身边的那个老妇,“不知皇后娘娘可还记得此人?”
正吴氏凝神望去,只见殿中的老妇虽已老态龙钟,满脸褶皱,可她却依旧觉得此人有种熟悉之感。努力回想了半天,正吴氏这才惊诧地指着那老妇道:“这是当年给本宫接生的产婆!”
张枫笑着点了点头,“正是。”
正吴氏也是喜难自禁,急忙又道:“徐婆婆可是知道当年的秘闻?”
张枫又点了点头,并朝一旁的老妇道:“您就把您所知道的照实说吧。”说完,张枫便退后两步,将位置交给了那个老妇。
白沐霓没想到张枫竟会出现得这么及时,而且还带来了这么好的消息,一时间光顾着激动,竟也顾不上道谢了,只紧张地盯着那老妇,期盼着能从她的口中听到当年的真相。
“回娘娘,”那老妇先是叹了一口气,这才缓缓开口道:“当年皇后娘娘和段夫人同时诞下女儿,段夫人便起了歪心思,叫底下的人去偷梁换柱之时恰好被老妇我撞见,当时我也是被钱迷了心窍,在段夫人的重金允诺之下,竟然也就帮着段夫人圆了过去……直到张大人前两日找到老妇,我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如此曲折的事,才知道有这么多人因这件事受到伤害!反正我已年事已高,一把老骨头,活也活不了多久了,今日将这桩陈年往事说出来,也不怕皇上和皇后娘娘怪罪,只求死后能落个心安!“
事情总归是真相大白了,若是到了这个地步,正吴枭还是不信的话,那她也就真的没辙了。
然正吴氏却是顾不上正吴枭的情绪了,在老妇说完这些之后,急忙就站起来,提着裙摆,快速地走到了白沐霓的身边。
“女儿,”正吴氏泪流满面的捧起白沐霓的脸,眼中满是心疼,“这些年你受苦了……”
白沐霓刚刚才憋回去的眼泪又忍不住决了堤,怎么止也止不住,她已然说不出话来,可心里却又是委屈,又是疼痛。
都说母子连心,正吴氏仿佛也感觉到了白沐霓的情绪,一把就将白沐霓搂进了怀中,嘴里还不停的重复道:“是娘不好,是娘不好,让你受苦了……”
正吴枭此时也从上首走了下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此时他却也红了眼眶,许是觉得对不住白沐霓,在一旁干站了半天,就是没有勇气走上前去。
白沐霓窝在正吴氏的怀中痛哭了好半天后,这才站直身子,眼圈红红地对着正吴枭唤了一声爹。
正吴枭闻此,再也忍不住上前将白沐霓紧紧的揽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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