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安县城东主街青石铺路,行百丈远有条石桥,桥下潺潺流水,清澈见底,供着几十户人家吃水。
陈阳牵着马站在河畔,对岸不远处有家私塾,遥望私塾时,眼中不由露出几分怀念的神色。
二十余年前,虽说重安县的人,近乎都被妖魔道人的邪阵所害,还活着的人不多,但房屋尚有几分记忆中的模样。
至于河畔对岸,说好听点是家私塾,说难听点就是三间大瓦房。
“陈奉銮,看何物看的这么入神?”。
张白玉揣着衣袖,两眼微眯,顺着陈阳的目光看了眼。
透过陈旧的窗台,能看见十余个孩童,各自捧着写满字的半熟宣,摇头晃脑的读着启蒙经,最后两个孩童看似读书,实则偷偷闲聊。
教书夫子面容苍老,满头白发。
他听了会屋中乱哄哄的读书声,苍老的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烦,手中的戒尺,重重敲了几下讲台。
“尔等正是朝气蓬勃的年纪,却不知读书之重,若再这般下去,休说考秀才了,童生都中不了!”。
老教书夫子皱眉,满脸的恨铁不成钢,手里握着戒尺,在屋中走来走去,讲起大道理。
出生寒苦又如何?上任皇帝在位时,朝廷重臣,三公之首的太师,徐风出身便不好,勤学二十载中了一甲进士,成就大儒之名。
二十余年前,重安县有一人不比徐风差,家境清寒,一直艰苦读书,最终中了进士,拜师大儒。
修行儒道至今,在大夏都有些名气。
老教书夫子说的慷慨激昂,十余孩童无精打采,低头各自闲聊。
什么一甲进士,大儒,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只想学会识文断句,能提笔写字就行,如此也能找个营生。
“今日便教到这,你们先行回去吧”。
此话一出,十余孩童纷纷来了精神,起身行过弟子礼,自瓦房中一涌而出,没有一丝留恋。
多半孩童回家中吃饭,数个孩童则是跑去河畔,一颗歪脖子大榕树上玩耍。
“二狗,快爬上来!!”。
“这……这太高了,我爬不上去!!”。
“大猴,你快拉二狗一把”。
……
老教书夫子扶着讲台,放下手中戒尺,余光撇向窗外时,一个劲的摇头叹气。
他教了一辈子书,想当年,重安县还未遭难时,来这读书的孩童,可比现在这些好学多了。
那中了一甲进士的李不语,曾经就是他的学生。
“李不语这孩子命好,陈阳这孩子,实在是真可惜了……”。老教书夫子呢喃自语,惋惜的叹了口气。
这二人都是读书的好苗子,若是陈阳没死,兴许也能中进士,成就不比李不语差。
可惜,造化弄人!
老教书夫子走出屋子,准备去弄些东西吃,行至河畔,余光一瞥,见河畔对面站着两个人。
一人看样子像是个道士,很是年轻,左腰佩着一把剑,右腰别了个拂尘,本事不知如何,样貌生的不错。
桥上过往女子,近乎都要多看小道士几眼。
另一人牵着一匹马,肩上趴着一只猫,满头白发,但是腰背笔直,看面孔似乎也不算老,应有个四十余岁。
“这人模样生的,怎与一人有些神似……”。老教书夫子嘴里嘀咕一声,多看了一眼后收回目光,脚下不停接着往前走。
“王夫子,过了二十余年,你这身子骨竟还如此硬朗”。
恍然间,一道声音悠悠传来,听着有些耳熟。
“你是?”。老教书夫子脚下一滞,俨然回首看去,只觉河畔牵马的人越发眼熟,像是在何处见过一样。
“学生陈阳,见过王夫子”。陈阳嘴角勾起,弯腰拱手做辑。
“陈府那个陈阳?”。老教书夫子精神一振,赶忙走到陈阳身前,从头到尾仔细打量,还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陈阳!
不错,眼前这人确实是陈阳。
虽说不知为何,四十余岁头发便白了,可凭着眼睛,他还是将其认出来。
“正是学生”。陈阳由衷的笑了笑。
这老教书夫子,名为王仁心,秀才出身,穷了一辈子,三十岁时来重安县,找陈府借了些银子,盖了三间大瓦房,当起了教书夫子。
若有孩童想来此读书,收的银钱少的很。
若是没有银钱,给些吃的抵也行。
陈府当年可是实打实的重安县第一富,他自是用不着来这读书,刚满三岁时,家中便专门请了几位夫子。
奈何他不喜整日枯坐府中,一人听几位夫子说个不停,便不顾府中阻拦,跟同龄人一起来此念书。
时间一晃,他也已年过四十,王仁心也已年近八十。
“竟真是你啊,陈阳……”。王仁心呢喃自语,盯着陈阳看了许久,而后咧嘴笑了笑。
“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什么大富大贵,进士功名,高官厚禄,都是虚的。
若是能活的好好的,不愁吃不愁穿,何须去想那些。
“这位道长是……”。
王仁心微微侧目,又看向一旁的张白玉,他已有些老眼昏花,方才远远看时,只觉这年轻道人容貌俊俏。
离近些看时,不由心中暗道,当真是个丰神俊朗的小道士,一身的气质,一看便非寻常人也。
怪不得过路的女子,恨不得趴到张白玉面前看。
“小道张白玉,出自天师府,乃六十五代弟子,师承张齐眉”。张白玉拱手做辑,丝毫没有名门正派,天骄弟子的架子。
“天师府的道士?小道长可是修有大德之人!”。王仁心白眉微张,赶忙还上一礼。
寻常百姓兴许不知天师府,但他看了一辈子书,对天师府略知一二,年轻时更是亲眼见过一位天师府的道人出手降妖!
“小道算不得什么,先生才是修有大功德之人!”。
张白玉神情认真,王仁心近乎不收银两,教一辈子书,说一句功德无量丝毫不为过,纵使天师府,也少有道人能比之。
“王夫子,可否移于住处,喝酒闲聊片刻?”。
“可有些事要问?”。王仁心白眉一跳,撇了眼陈阳藏在腰间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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