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窗前,季千羽翻看着戈凌的心得记录,不时地会心微笑。她不仅把神女瑶姬的故事抄了下来,还像学生学课文一样,在她认为重要的地方作了注释。有她自己的理解,还有其他人的阐述。凡是抄录的,均写明了出处。真是个用功的好学生!
对瑶姬的理解记录结束后,紧接着是她自己编排的舞蹈要点,以及跳舞时应该同时进行的故事想象和场景联想。不难看出,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舞蹈缺乏什么,正是弥六合所说的感情。她写下来的想象故事中,凡是涉及到情感方面的内容和场景,完全没有展开,只是简单地用“此处应有情感”来说明。
难怪她从他那里得知蒲宾教授是文学教授后,去查阅蒲宾教授的作品,她想从中找到一些描述情感的场景内容。小本从最后一页倒着往前记录的东西,就是摘抄自蒲宾剧作的语句。
弥六合跟院长梦灵子交流后,他也专门查阅了蒲宾教授的剧本,可谓本本都是现实批判,完全能从中体会到蒲宾当时梦想无法成真的心境。那些描写情感的语句,令人向往,也令人心碎。
这与戈凌要在想象中模拟的表面上看似完美的巫山神女没什么冲突,神女瑶姬的感情不是完美的。看来,戈凌抓住了要点,有天赋,有才能。
传说,神女瑶姬身为人类时,未嫁而死,谁也不知道她在感情中经历了什么,人间帝王的女儿,不是那么好当的。她只能在梦中,与理想中的俊才在七彩祥云上相会,可美梦却屡屡被雀鸟打断。她最终患病,无药能医,香消玉损。
季千羽赞许地用笔在戈凌标注的一处画了个圈,她很有意识地标注为“求而不得的心病”。重新翻到最后一页往前看,他发现,戈凌摘录的蒲宾语句,果然大部分都与情感心结有关。
只有明白瑶姬身为人类时的心结,才能体会神女飞天时的痛快和自由的灵魂。从生到死再飞升,从人到魂再成仙,从地到天再向地,整个过程,三个方面的深浅层次,必须要从心底最深处的思想和情感出发,舞蹈才有可能奏出灵魂的音乐。
季千羽拿起笔,在画圈处加上他的这些心得注释,并鼓励戈凌用自己的语句展开想象将“此处应有情感”替换掉。
院长梦灵子同意将蒲宾教授从未面世的随葬墓里的绝笔之作取出来,算是他第二次对蒲宾墓进行“盗墓”。他还没开始行动,不知道绝笔之作的具体内容,院长梦灵子也不说,只是告诉弥六合,让他取出来后自己看。
戈凌的心得已经够详尽了,也是他所知道的内容,若没有新的内容习得,他即便跟她见了面,也没什么好聊的,更谈不上指导。他只需要把心得小本寄还给她就行了,由她自己去看他的批注。
第二天下午,季千羽上好妆容,拿着心得小本出门。很久没有外出四处逛逛,该了解一下他所在的第三附属区现在的情况,至少要知道,有哪些新增街道、哪些企业和工厂、附属区人的生活状况如何,尤其需要听听民众最真实的对诡侍和能图体工场的看法。
到了快递公司门口,季千羽拿了号,填好单,交清费,把心得小本放在自动打包机上,看着打包完成的快件从传递带上进入一个小窗口里,才转身走出大门。
看着路上的行人,他笑了笑,他差点把收件人写成戈凌。那套住房,是以老张的名义租的。若是快递人员看到了上头条的戈凌的名字,恐怕戈凌的住处周围时常都有蹲守的媒体人。
晚上,吃完饭,季千羽陪弥六合玩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正准备带着工具去乱石岗“盗墓”,接到了经理老张的电话。
“老板,你对戈凌说了什么特别的话吗?”电话那头传来老张疑惑的声音。
“没啊。怎么了?”季千羽否认道。诡侍向来只进行电话联系,而且只跟极少数人联系,基本不露面,更别提主动见谁了。
“戈凌打电话问我,有没有见过你。听她声音,挺高兴,好像她见过你似地。”
“我和你从来没见过面,诡侍也没召见她。她问你这话,她想知道什么?”季千羽皱了皱眉头,没人见过他真容,而传闻中的诡侍季千羽则面目可怖。
“她想知道你长什么模样、多大年纪。”
“她想知道这些干什么?”
“我问她了,她说好奇,随便问问。我以为你电话联系了她,单独给她说了什么。老板,我现在是她的干爹,我不希望她又像以前那样被吓跑了,我不想看到孤身的她无处可归。”
“放心吧,我对她只有一个要求,好好跳舞。她目前做得很好,我没有什么可说的特别的话。若要说,也会通过你去说,只是你别再向上次那样,说得完全篡改了我的原意,把她吓跑了。”
“对不起,是我理解有误,表达有问题。”
“算了,我也没对你说清楚。”
“戈凌还找我要你的电话号码,我没给。”
“做得好,当诡侍明面上的经理,守口如瓶最重要,这是职业操守。”
“老板,工场改建得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可以重新开业。你定个时间,我通知员工上班,看还有多少人愿意回来,是否需要招聘新人,戈凌肯定也很想尽快展示她的舞蹈。”
“说明她很有心得嘛,也发自内心地喜欢跳舞。我看了改建的情况后再通知你上班的时间。还有什么事没有?”
“没了。”
“嗯,就这样吧。”
挂了电话,季千羽拧起眉头。戈凌的状态是个好现象,但总感觉有些反常,不太对劲儿。除了舞蹈以及因舞蹈引出的蒲宾教授,她似乎对其他人事都提不起兴趣,怎么突然对诡侍感兴趣了,还想要电话号码?难不成她想亲口感谢诡侍给了她一个生存之地?不大可能,提起诡侍给她的飞天梦能图体,她的口气很平淡,对诡侍是否收回能图体也毫不在意。
突然,季千羽心里一惊他的笔迹和声音。
不会,戈凌应该看不出什么问题。他批注的时候,故意把字写得很规整,不是他习惯性的字样。他平时也几乎不写字,需要签字的地方,都是盖印。戈凌没有可比对的笔迹,而且她手上没有诡侍的字样,单是承宾的字体,说明不了什么,她也不会想到要将诡侍和承宾的字样联系起来。
至于声音,也不可能有破绽,他压低了声音,让承宾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还带有嗓子不好的喉音。目前,只有眼线职员和经理老张听到的,才是他原本的声音。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她看了他提供的意见后,更有心得了,可能想跟诡侍确认一下看法是否正确,以及什么时候可以跳舞给诡侍审看。
再仔细回忆了一下跟戈凌接触的情况,季千羽松了口气。尽快重新开业吧,让戈凌保持兴奋快乐的好心情,跳出她不断升华的心得,他也需要以承宾的身份去看她跳舞,跟她交流。
“我去取剧本了,你们几个别闹。不然,我让你们去地下室陪蓝天。”季千羽故意沉着声音吓唬弥六合。
只要他单独出去,把弥六合留在家里,就少不了一番恐吓。不然,等他回来后,多半满眼一片狼藉。诡侍之名确实不是空穴来风,除了他的产品和心理调节法之外,还得益于弥六合的内乱激战。夜里奇怪的声音和光亮穿透力极强,连他涂抹得黑漆漆的墙壁和窗户都挡不住,被值班员看见了,肯定会传出去,说不定还有人深夜里在附近蹲守异象。
正在盗墓的季千羽哪里想得到,戈凌在家里仔细地比对着诡侍和承宾的笔迹。她手里有一张诡侍的字条,虽然上面只有两个字:她的。
需要思考的事情太多,季千羽早已忘了他将随手写下的字条跟服饰和道具一起放入升降阁,也没想到老张把纸条给了戈凌,更没想到,戈凌见展示厅里没有扔处,就随手将纸条放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诡侍的字体像好学生的书法,承宾的字体虽然也规整,但很生硬,像故意一笔一划拼上去的。戈凌原本没有将二者联系起来,她一边看承宾的批示一边思考,看见批注里的几个字“她的梦中”,突然想起了诡侍的字条,并回忆起承宾一笔一划拼字的样子。
她到处翻找,终于从垃圾桶里找到被揉成一团的纸条,展开后开始比对笔迹。两种笔迹虽然看起来不同,但下笔的力度似乎很相似,而且还有一个细节,那是很难改掉的习惯性运笔法,“她”字的一撇。
戈凌的心颤抖着,手也抖,对着灯光,将两个“她”字重合在一起。
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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