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查了几天，罗九打听到的都是夸宋瑜的，尤其是宋瑜那个同窗好友王绪，更是把宋瑜夸到了天上去。
连罗九都觉得，若是情窦初开的年岁，遇到宋瑜这么一位前途无量风度翩翩的少年英才，两人一起共患难同荣辱。
那夫人对前夫念念不忘，还就真一点也不奇怪。
他家小侯爷也就是长得好出身好打仗厉害，若说风度温柔体贴什么的，那大概是没有的。
打从他跟着小侯爷，小侯爷就整日冷着脸，看谁都跟欠他钱似的，多说一个字都嫌费嘴，从不给任何人好脸色。
夫人出现以前，罗九一直都怀疑小侯爷压根不喜欢女人。
他们收复燕云十二城的时候，多少绝色美人跪在小侯爷面前，梨花落泪，哀泣垂怜，小侯爷都没有丝毫的动容，更不会有半分的心软。
小侯爷说过最狠的一句话，罗九至今都记忆犹新。
当时一个副将被美人哭的软了心肠，壮着胆子替美人求情。
结果小侯爷说，脸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身上还没二两肉，拖出去喂狗，狗都吃不饱，也就你这种蠢货能看得上。
然后，小侯爷就让那个副将亲手把美人卖给了扬州牙行，换了一百石米。
小侯爷说这叫物尽其用，他们背后说小侯爷铁石心肠不解风情，这辈子怕是都娶不上媳妇。
没成想，小侯爷受伤失忆糊里糊涂娶了，夫人胆子大，心也大，不会轻易被他给吓跑。
结果，他自己把人给撵跑了。
罗九那个愁啊，可小侯爷他又管不了，只能加倍对夫人好，替不省心的主子补救补救，希望能有用。
正骑着快马，朝庆云县飞奔的顾清晏，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把随行的贴身护卫丁卯弄的有些担心，忍不住再一次劝道：
“主子，今晚还是找个地方投宿吧，你身上还有伤——”
“我心里有数，休得多言！”
顾清晏一夹马腹，马哒哒加速跑了起来。
丁卯赶紧追上，看到顾清晏不断渗血的后背，无奈地叹了口气。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把人家撵出去的时候有多狠心，现在日夜赶路就有多狼狈。
也不知道追过去还来不来得及，夫人看到主子把自己折腾的这么惨，应该会心软吧。
次日一早，张强又来了客栈。
胡秀儿看到他又找借口装偶遇，都忍不住替他累得慌。
有话不妨直说，这么拙劣的演戏她是真的看不下去。
张强过来，主要是告诉胡秀儿李志远这边的情况。
李志远包养名妓的事被原配夫人知道了，原配夫人把李志远打了一顿，挠的他满脸花。
整个庆云县城都惊动了，人们抢着去看热闹，把县衙大门堵的水泄不通。
正当大家伙都以为惧内知县这次又要服软时，李志远破天荒硬气了一回，不仅不服软，还闹着要休妻。
这几日连家都不回了，直接住到了外室那儿，日日温香暖玉，乐不思蜀。
把原配夫人气的火冒三丈，放话出来要抓了狐狸精扒皮抽筋，吓的李志远赶紧叫了几个衙役过来日夜保护。
张强觉得李志远硬气的有点过头了，可能查到的文书账目上又查不出什么端倪。
他已经派人盯着那个外室了，看看能不能从她身上挖出点什么。
胡秀儿听得嘴角抽抽，忍不住怀疑，
“一个小心谨慎的人，怎么就突然变的这么肆无忌惮了呢？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张强愣住，罗九也怔住了。
周非白反问道：
“你的意思是李志远故意把事情闹的这么大，为的是逼原配跟他脱离关系？”
胡秀儿忙摆手，
“我随口说的，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一个人的性情不会突然变成这样。”
“确实不会，这个李志远有猫腻。”
罗九眯了眯眼睛，压低声音道：
“掌柜，不如让我今晚带人潜进去，一探究竟？”
罗九主动请缨，胡秀儿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好奇询问，
“你打算怎么一探究竟？把那个知县捆起来审问吗？”
罗九看着一脸认真，眼神清澈，纯良无害的夫人，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难道他在夫人心中，就是个只会动粗的武夫，只会用各种刑法逼供的酷吏？
好吧，他的确是，但他也会用计谋的啊，他还会易容，还会变声，还会下毒，还会暗杀........
算了，这些说出来怕吓着夫人。
武夫就武夫吧，罗九认命点头道：
“我去审一审，一定能问出来什么。”
“那我也去！”
胡秀儿觉得这是自己的事，不能让罗九全干了。
郑小黑赶忙道：“秀儿，我跟你一起去！”
“还有我！”周非白恨不得举手，这种关键时候怎么能少得了他，事关父亲清白，他责无旁贷。
罗九郁闷坏了，张强同情地拍了拍老友肩膀。
这哪儿是出来做任务，这分明是带孩子啊，还是一群不省心的大孩子。
咳了两声，张强提醒众人自己的存在。
见他们都看了过来，张强这才开口缓缓道：
“其实想接近李志远，不是只有深夜潜入这个办法，他现在大部分时候都在外室那个宅院里。
一应吃穿用度，都要从外面采买，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小厮也有好几个——”
“我知道了！”胡秀儿眼睛一亮，“抓个丫鬟打晕了，我扮做她的样子混进去。”
张强听得眼皮直跳，他家夫人以前真的是屠户，而不是土匪吗？
罗九偷着乐，张强可算是能体会到他的不容易了吧？
周非白没忍住，嘲讽胡秀儿道：
“真不知道以前咱俩谁是土匪，你这脑子里除了打打杀杀还有别的吗？”
胡秀儿举起拳头，恶狠狠道：
“有，把你削成一千八百片，晒干了喂狗！”
周非白气结，
“咱俩现在是一头，你爹跟我爹都是郑将军的帮手，都参与了十六年前的宁乡城一战。
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脑子清醒一点，别整天想着怎么弄死我，我又不是你仇人！
咱们的仇人是十六年前导致宁乡城被屠的元凶，是骗了你感情，把你赶出侯府的顾清晏！”
“你说啥？！”
“你找死！”
罗九和张强齐刷刷起身拔出了刀，恶狠狠瞪着周非白。
当着他们的面挖小侯爷的墙角，这个兔崽子活腻味了吧。
胡秀儿撇嘴冷哼，白了周非白一眼，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
看看是他们的刀快，还是你的嘴更快，命更长。”
周非白梗着脖子抿着唇不吭声，人多了不起啊，欺负他势单力薄身上还带着伤，算什么英雄好汉。
胡秀儿见周非白怂了，冲罗九和张强抬了抬手。
两人将刀收好，坐回原位。
胡秀儿指着周非白对罗九他们道：
“你们别忘了，他还有个身份呢，并州府钱庄的大小姐。
偶然路过庆云县，奉上厚礼，想跟知县大人谈笔大买卖，知县大人应该会见的吧。
毕竟包养名妓得花不少银子，跟原配夫人闹翻的知县大人应该很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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