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放榜第二天,午门外的登闻鼓被人敲响了。
登闻鼓,又名伸冤鼓,乃是百姓受了天大的冤屈,无处可诉时才能敲响的鼓。
但凡敲响此故鼓者,所诉案件会有皇上亲自受理,官员若有从中阻拦者,一律重判。
不过敲鼓之人需先挨二十大板,以表决心,以示警告,免得是个人随随便便就跑来敲鼓喊冤。
胡秀儿得知此事时,正在城外庄子查看春播情况。
昨儿刚跟福瑞乡君起了冲突,她不想留在京城等着麻烦找上门,正好庄头派人来报信,说春小麦播种的差不多了。
胡秀儿便带着顾清秋一起去了城外,让她也看看庄子情况,学学怎么打理。
顾清晏在城外一共有三个大庄子两个小庄子,最贵的是挨着汤山的那个温泉庄子,在顾清晏名下。
引入了温泉活水,依山而建,风景优美,可一年到头也没人去,养了一群闲人。
胡秀儿便让人在温泉旁建了暖房,种菜种果子,有温泉水比种在地里的能早成熟一两个月。
可别小看这一两个月,哪怕是一样成色的樱桃,提前一个月采摘,价格就能贵数倍。
只不过刚移栽过来的果木,今年的收成大概不会有多少,所以胡秀儿让人种的最多的还是菜。
菜长得快,尤其是豆角菜瓜韭菜什么的,一茬接一茬,种的好能摘好几茬,且有得卖呢。
只可惜汤山这个庄子地方不大,还在山上,能弄出来的暖房有限,种不出来太多东西。
胡秀儿最大收益还指着城外三十里,最大的那个庄子。
足有两千多亩地,原本一半种麦子,一半种些杂粮,譬如黄豆、花生、芝麻什么的。
胡秀儿接管后,让庄头把整片的大块地全部种麦子,剩下的小块地种黄豆,再把庄子山坡下的沙地开出来种花生。
这年景,有什么都不如有粮,胡秀儿都想不通顾清晏以前放着这么大的庄子种那么多杂粮干嘛?
花生芝麻也就算了,起码能榨油,管起来也不算费事。
可那些个黄豆绿豆红豆,种着多费事啊,特别容易生虫,隔三差五就得去地里捉虫。
费时费力不说,还卖不上钱。
京城的人又不吃豆饭,只有做豆腐的才会大量采买黄豆,其他豆子,产量太低,抛去人工根本没得赚。
还不如种棉花,虽然打理起来一样麻烦,但起码能卖上钱啊。
不过想到国公府名下那些庄子,被老家亲戚们种的什么药材、花卉,胡秀儿觉得顾清晏名下的庄子还算凑合。
起码还有点收成,没被糟蹋了。
像药材、花卉这种东西,根本不是一般人能种的,不懂里面的门道,没个懂行的人照料,种多少死多少。
那个据说是国公爷族兄的老头,非要种花做什么花露,十来年了也没做出来一瓶,花倒是养死了好几茬。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老国公在世的时候,顾家这些老亲确实都跟着沾了光。
可顾家都败落成这样了,这帮老亲还想跟以前一样靠顾家白养着,未免也太过了。
就拿那个非要做花露的老头来说,孙子都老大不小了,还年年指望国公府补贴银子,让他继续折腾。
而大夫人为了个好名声,居然还纵容,勒紧了裤腰带也要图个外面光。
真是,让人无语的很。
胡秀儿把庄子收回来,让人把那些破花烂草都铲了,老头居然还在她跟前撒泼打滚,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不敬长辈,欺负穷亲戚。
可把胡秀儿气坏了,一巴掌拍散了实心柳木桌,还当着老头的面一块块掰碎了,让他看看什么才叫欺负。
这才把老头吓退,也把那帮叫嚣着要去找国公爷告状的老亲们震住了。
愿意按她的要求耕种,每年交一定量的产出给国公府。
这其中就包括了顾清秋她娘留给她的嫁妆庄子,庄子不大,但是水好地肥,胡秀儿仔细看过后,让人都种了水稻。
如无意外,今年顾清秋就能吃到她自己庄子上种出来的稻米了。
顾清秋听得大为惊奇,没想到种地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她恨不得拿个笔把胡秀儿说的话都记下来,那什么小麦水稻花生芝麻的长什么样,她都没见过,根本不知道怎么种,要是被庄头糊弄了怎么办?
胡秀儿笑着拍了拍顾清秋的手,
“这个不怕,我带你多看看,你就知道了。
你不需要会种,只要知道一亩地能产出多少粮食,一斤粮食值多少银子,会查账,那些人就不敢糊弄你。”
顾清秋这才放下心来,高高兴兴跟着胡秀儿来了庄子。
下地转了一圈,看过麦子和水稻的长势,吃了刚钓上来的鱼,刚杀的鸡,还亲手挖了一篮子野菜后,顾清秋心满意足跟着胡秀儿回家去。
结果刚出庄子,就被疾驰而来的罗九给拦住了。
罗九专程过来报信:
一是登闻鼓被敲响了。
敲鼓的是扬州才子薛玉树,状告兵部尚书贺玄纵容侄孙行凶,将他右手打折,让他无法参加会试。
并举报贺玄侄孙贺永私设赌局,以会试名次做局,肆意敛财。
二是雁荡关失守了,阿勒苏亲自率军冲杀入关,并派出精锐骑兵追击小侯爷,小侯爷可能受伤了。
第一个消息让胡秀儿心里一紧,她上辈子听说过私设赌局故意伤人的事,还专门写下来提醒顾清晏。
但那是发生在会试放榜后,而不是现在。
现在殿试都放榜了,那个江南才子再跳出来告御状又有什么用,难道皇上还能让所有人再重新考一轮吗?
那些落榜的进士早就回家了,不可能半路上再把他们叫回来啊。
胡秀儿本以为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上辈子有些事不会再发生了,没想到现在又爆了出来。
这其中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胡秀儿觉得心里不安的很。
可这些都比不上第二个消息,让胡秀儿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她急忙问罗九,
“什么叫可能?到底受没受伤怎么会不确定?他人现在在哪儿?”
“不清楚,信是军师传来的,此事还没上报朝廷。”
说着,罗九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递给胡秀儿。
胡秀儿打开,取出一个纸卷。
巴掌长的纸条上写了几行字,字迹有些潦草,一看就是匆忙中写下的。
卢玉霄写信来是提醒胡秀儿做好应对,雁荡关失守的事最迟明后天就会传到京城。
这是顾清晏跟阿勒苏正面交锋第一次大败,也是近六年以来,西北边关重要关隘第一次失守。
朝廷的反应一定会很剧烈,皇上说不定会降罪勇冠侯府和鲁国公府,胡秀儿得尽快做好应对。
这种时候,一定要管束好顾家的所有人,不能再惹出事来,更不能让人抓到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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