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可怜的孩子。”长宁老道逐渐发红的眼瞳倒映着白问失望的面容,他就像是一个真正的长者一样,轻轻地将白问搂进了怀里,安抚地拍打着他的后背。“不用难过,这是每个灵修的必经之路。”
白问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长宁老道的声音带着老年人惯有的沙哑,就像是在指点迷途的信徒一样,对白问循循善诱:“灵修之所以一辈子永远只能成为灵修,就是因为太过于墨守成规。想要突破自己,就只能通过一些不寻常的途径。比如……”
那张苍老褶皱的脸突然变得十分可怕,嘴巴张得如同野兽的血盆大口,比二狗化成了大猫后的嘴还要大。
二狗发出了一声咆哮:“嗷呜!”
它一个纵身扑上去,成功让长宁老道撒手松开了白问,将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对付它。
白问惊魂未定地坐在地上,看着完全不认识的陌生面孔,一时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还好吗?”蛮任真和霆螭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还有力气的话,就自己站起来。我可不想损失一个战斗力,还得听你跪地求我不要杀你师父。”
白问一边抖着腿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矢口反驳道:“你之前还说我没什么本事的!”
他的话引来蛮任真抛过来一个白眼,白问连连赔不是:“好吧,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师父他怎么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长宁老道就像是被怪物附身了一样,他每次攻击的时候,脸部都会变幻成极为可怕的凶兽模样。尤其是那双眼睛,在战斗中越来越红,快要滴出血了!
蛮任真耸肩:“我至今还没见过这种场面,不过我这边的这位大佬说是……”
“鬼上身。”霆螭回答得坚定而干脆。
这答案简洁得让白问不敢相信:“你不要骗我,我没读过书但也见过鬼上身的!哪个鬼上了人身会是这副模样?”
霆螭非但没有回怼他,反而耐心地解说道:“这是地府中最恶的鬼之一,戾食鬼。它早在生前是修灵界千年前一个还算厉害的灵修,因为不满足做人,天天做着成神的美梦,不满眼下修行的现状,开始以人的鬼魂为食而修行。最终如愿以偿地成为了祸害阳间的大魔头,被修灵界追杀了百年。”
白问听得目瞪口呆:“然后呢?”
“然后老死在一座深山里。”
“……”
说到底还是没被人抓住!
而令白问深感震惊的是:“这种鬼不是应该锁在地府里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师父的身上?!”
“呃……”蛮任真举起了手,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应该知道为什么。前几天不是清明节么?按理说,鬼门大开,偶尔跑出一两个厉鬼,应该不是稀罕事吧?”
霆螭睨她一眼,看起来很想反驳的样子,不过白问在眼前,他也不能说太多,只好算默认了。
一听蛮任真的话,白问简直快要抓狂了:“不!它不应该出现在阳间!不然我师父也不会造这么多的杀孽!有办法把它从我师父的身体里驱赶出来吗?”
三个人被一声巨响惊动,忙扭头去看旁边的战况,只见一向凶猛彪悍的二狗,竟然在和长宁老道的对决中处于下风!
长宁老道酷爱云游四方,身上经常备有很多的法器。二狗一时不察,被他用一条金色的绳索把脖子和两只前爪捆住,活像即将要被吊起来的死猪一样。
二狗在地上滚来滚去,鲤鱼打挺:“哎呀!哎呀哎呀!小蛮救我!”
“菜鸡!”蛮任真飞过去一张符纸,犹如划出的暗器,将金色绳索从中断开,还顺便最后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长宁老道的脑门上。
这老道瞬间停止了全身的运动,就像是被定身一样。
还没等白问松口气,就见长宁老道手忽然一动,将符纸扯去,大吼着朝白问走了过来。边走边用那张深渊巨口喊道:“徒弟!你不想成为超脱灵修的存在吗?过来、快到为师的身边来!”
白问当然不会过去啦!他不仅没去,还拿出了罗经仪,又怂又怕地挡在身前,一路向后退。
蛮任真:“……”
霆螭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是嫌弃:“我觉得救了他也是白救,二狗说的对,他屁用没有。”
“鬼王宝宝可不能说脏话哦!”蛮任真在他的脸上摸了一把,还没等霆螭享受那片刻如同春风拂面一样温柔的手感,她就收回手,在胸口捏起了食指和中指。
只见一圈金色璀璨的符纸凭空出现,被风吹得呼啦作响,冲着长宁老道就飞奔过去。
长宁老道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猛然一回头,就被一条符纸连起来的纸绳贴满了全身,动弹不得,脱困不能。
蛮任真朝着退远了的白问喊道:“这个戾食鬼虽然霸占了你师父的身体,但是你师父的意识还在!你得让他占据对身体的主动权,跟你一起努力,才能把这家伙驱赶出去!”
而后会怎样,谁又能知道呢?
眼下,白问将蛮任真的话听在耳朵里,他靠近了长宁老道,举着罗经仪对他默默念起了口诀。
这偏僻的地方有风吹过,使树叶沙沙作响,竟让蛮任真这么灵敏的耳朵听不清白问念的到底是什么咒语。
不一会儿,就见原本布满了五行八卦轨道的罗经仪,表面上有一道金光缓缓移动,所到之处将凹凸不平的痕迹尽数抹去,最终成了一面可以反光的镜面。
上面清晰可见长宁老道的面容。
那张脸,竟一半是人脸,一半是如同兽面的鬼脸!
被束缚的长宁老道原本正在挣扎,一双眼睛从镜面中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模样后,眼瞳中有懊恼闪过,红光忽灭,罗经仪上金光大作!
霆螭和蛮任真便见长宁老道的身上,有一个人影和一道鬼影在互相拼搏,而鬼影正被渐渐打出这副身躯。
泛着鱼肚白的天色中,一双异色的眼瞳蛰伏在暗中,静静观察着眼前这一幕,只要眼前的厮斗结束,它就会扑上去了结一切。
眼下正是紧急关头,白问虽没有阴阳眼,却也能通过罗经仪的镜面看到长宁老道的正主灵魂正在和戾食鬼做斗争。他们谁都想要掌握对这具身体的掌控权,却谁都离成功只差那么一点点。
徒弟,你要切记,遇事不决,容易生出祸端。
该断就断!
师父被控制着做出这样的事,一定并非出自他本愿。如果他有幸能够醒过来,一定会懊悔万分,即便以身死恕罪,也不会后悔。
到那时,他就没有师父了。
这世上对他好的最后的亲人也不存在了。
可浑浑噩噩地受到这个戾食鬼的控制,继续危害更多人,难道就是师父所乐见的吗?
冥冥之中,白问心中早就有所定夺。他深吸一口气,对准了长宁老道,又靠近了几步,坚定地诵读着使唤罗经仪的口诀。
就在蛮任真眼见那些符纸即将被戾食鬼和长宁的争斗而脱散开时,几道金色的亮光忽然晃眼,刺得她和霆螭齐齐用手臂遮挡住了眼睛。
等眼睛适应了周围的光线时,蛮任真才放下手臂,被眼前这一幕所震慑——无数个罗经仪散发着金色的强光,如同金刚罩一样将长宁老道包围其中。
这似乎给了真正的长宁老道一股力量,那只半透明的鬼影,正在以眼睛可见的速度被缓缓剥离长宁老道的躯壳。
见状,蛮任真不介意在眼下这种情况下,卖白问和长宁一个人情。她伸手召回了对戾食鬼虎视眈眈的二狗,两只手的食指和中指齐齐并拢,在鼻尖前搭成一个三角形,口决声起,引得霆螭侧目注视着她。
不知道为何,蛮任真听到霆螭叹了口气,又像是没有叹气。
天空上逐渐聚拢起厚厚的云层,又如打雷一样,传来了隆隆的声响。霎时,天空阴沉,一道巨大的门发出沉闷的动静;锁链攒动,叮当声交错,仿佛是警告着这只在人间肆虐的戾食鬼,这是即将关押它的最后囚笼。
婆罗门,开。
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将戾食鬼彻底从长宁老道的身体中拔起,而它在临死前也不忘扯一个垫背的,甚至成功地将长宁道人的原本魂魄也拉扯着,飞往婆罗门那道巨大的深渊口中。
白问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不——!师父!”
这时,一直在袖手旁观的霆螭终于伸出了他尊贵的手,五指透露出丝丝缕缕的鬼气,缠绕着长宁的魂,轻而易举地就将他拉回了原本的躯体。
而那个戾食鬼,在这个时候感受到了这股力量,震惊地发出了最后的遗言:“你、你是…鬼……啊!”
话未竟,整只鬼都被吸进了婆罗门里。沉闷的大门隆隆一关,连带着锁链也一起消失在云层里。
那一瞬间的黑昼,仿佛就像是人的错觉。天边的太阳已经照亮了整片天空,金黄璀璨的太阳饱满而暖煦。
看得蛮任真好饿。
“大佬,你看这个太阳,金黄黄圆溜溜,像不像鸡蛋黄?”
“说人话。”
“我饿了,想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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