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罗立反应过来,季秋跳出来指着小纸人嚷嚷道:“你看看!你看看!它比我还要先知道这个消息,你们可不能把什么锅都往我身上推。”
白灵山上的冷风一吹,季秋感觉后背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罗立斜他一眼,咬字清楚地说:“活、该!”
哆嗦半天的小纸人见罗立并没有要迁怒它的意思,于是放下了自己的手,飘到了罗立的手心里。
空气静默了一阵,小纸人突然开口说道:“鬼王大人很温顺,是个好鬼。”
季秋夸张地张开了嘴巴,发出哇哦一声,“这话怎么说的呢?”
没有看到罗立僵硬的脸色,小纸人摊手,用略带兴奋的语气说道:“还记得古交大桥上的混乱吗?他在大桥断裂坍塌之前,把所有的车子和人都转移到了其他安全的地方。这不正说明他心地善良吗?”
“我倒是觉得,我师姐居功至伟。”南宫突然开口,让人猝不及防。见他们的目光都盯着自己,南宫耸肩:“不是季队说的吗?鬼王和我师姐是双修关系,用我们普通人的称呼,不就是夫妻关系吗?”
季秋点了点头,挑眉道:“你倒是会举一反三,贵派宗主怎么说?”
南宫道:“师姐现在还在昏睡中,祖师爷又闭关了,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所以师姐的伤势现在由师父照看着。”
“我还记得铁……霆螭叮嘱我们一定要把任真交给广微?”
“相信我。”南宫不自觉地叹了口气,眉头紧蹙,“如果贸然惊动已经闭关的祖师爷,同辈中的师兄弟们一定会引起更多不满的。她已经收到足够多的偏爱了。”
视频通话里,步枫少年凑到了镜头前,对着南宫感叹:“哇,听起来好酸啊!南宫,你也是嫉妒小蛮姐的人吗?”
南宫:“……Shut up。”
他们初次见到南宫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向自己师姐挑衅的不懂事小师弟,才进灵调组几天,就被季秋制的服服帖帖的。而对蛮任真,也并没有什么越矩的举动。
现在能心平气和地坐在白灵山的凉亭里跟灵调组的人们围坐在一起,商量着属于他们组里的事情,这很好。
季秋问南宫:“明非那和尚还是守在任真的门口不肯走?”
南宫点头:“是啊,也许是他师侄的事让他心中一直横有芥蒂。比起我们灵调组,好像他更希望抓到鬼王,然后把他塞到阴阳两界的通道里。”
“这不也是我们去灵都的目的吗?”罗立背靠着凉亭的护栏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见大家都沉默了下来,罗立对于自己这个冷场的技能也是没辙。他主动找了个话题,让大家讨论另外一件事:“南宫,你之前在灵都地下赌搏场说,蛮任真是个经常捉弄人的同辈,但那并不足以让她招致这么多人讨厌吧?”
南宫把玩着手里的石子,迎着他们好奇的目光,无奈地说道:“嗯,那些讨厌的举止已经足够让大家对她产生厌恶了。有一次她的阴术失控,好多鬼怪涌上了白灵山。师兄弟们都只是普通人,虽然看不见鬼怪作祟,但是当你看见自己的枕头和被子在空中飘的时候,傻子也明白那是什么状况了。”
“……”
“现在想想,似乎她每一次搞怪,都是有目的性的行为。”南宫越想越觉得诡异,在捋清一切之后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季秋和罗立一听,有点古怪,带着楚向云往前坐了坐,用试探性的口吻问道:“比如说呢?”
“罗立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件事吗?”
罗立回想了下,“是蛮任真把鬼吊在那棵树上的事?”
“嗯,那是一棵成年的大树,起码有几百年的岁数了。就在那件事发生过后,我那个小师妹从此以后再也不愿意去那棵树底下了。可是说巧不巧,第三天的时候,天降雷霆,把那棵树……劈没了。”
几个人听得目瞪口呆。
正在工作的程君嫆从视频里探过头,不敢置信地说道:“这是巧合吧?是巧合的吧!”
“谁知道呢?”南宫随手一摸自己的额头,发现头上竟然沁出了一把冷汗。“如果后来那场天降之灾不是用那些小鬼来抵挡,白灵宗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罗立拧着眉头问:“什么天降之灾?”
“就是……师姐手上的那个什么门。”南宫指着天空比划了一下,“那扇门突然从不知名的地方飞到了白灵宗,突然打开,几乎快将白灵宗一半的人卷进去。”
婆罗门修炼到后期,的确是不可忽视的强悍,可以直接把人和鬼统统吸纳炼化。这一点,早在知晓鬼王所有法器功用时他们灵调组的所有人就都已经清楚了。
季秋闻言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昂~看来是这些鬼为你们做了点铺垫。要知道婆罗门是先收鬼,再收人的。”
南宫:“你说的没错,所以那次如果不是那些小鬼,和祖师爷出手的话,可能白灵宗面临的将是覆灭之灾。”
“……”
像蛮任真这样的“英雄”事迹,季秋一行人在白灵宗这儿听了足足有大半个月,直到霆螭带着一颗完好无损的心回来,同时,一个重大的消息在整个修灵界传开。
已经很久没人住过的房间里散发着一股霉味儿,尽管房间内点着道门专用的熏香,可还是遮掩不住这久别离的生疏味。
门外的明非自从跟白灵宗的弟子要了一个坐垫之后,就坐在门外一直没动过,任凭风吹雨打都坚定不移地守着,不知情的白灵宗弟子议论纷纷,还以为这是蛮任真从外面勾搭回来的追求者。
也正是在这天,蛮任真突然睁开了眼睛,那副愣怔的样子活像是鬼上身。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二狗的那只猫脑袋,两只硕大的眼睛溜圆溜圆地望着她,等她一睁眼,这个欠揍的小猫咪就呲牙说道:“你醒啦?手术很成功,母子平安。”
“你滚,麻溜的。”蛮任真忽视掉小猫咪的报复,勉强撑着自己坐起来,两眼环望四周一圈,惊讶地发现:“这里不是白灵宗我的房间吗?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哦,你失忆了,真可怜。”二狗探长了身体,用两只爪子捧着她的下巴,凑上去亲了她一口。“你穿越重生了,你回到了你还在白灵宗的时候,你以前生过一场大病,你忘记了吗?哦~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你得学会接受,要我帮你把广微老头叫过来吗?他真的很担心你。”
蛮任真面无表情地用一只手抓住了二狗的脖子,然后疯狂地摇晃,差点让二狗没喘过气来。
“你当我傻的吗?!穿越个P啊!你见过哪个穿越重生回到过去的人身体像我这么大?!祖师爷在我小时候就天天闭关,你忽悠我能不能先做点功课!早就告诉你网络小说少看点,容易上头!你非是不听……”
二狗已经呼喊不出声了,它开始翻起了白眼。
要不是有个赶场的过客突然出现的话,可能二狗就死在蛮任真的手里了。
房间里,似有若无的屡屡青烟汇聚成形,只见失踪已久的男人静默地垂着双手,一头长发整齐地梳在脑后,露出了优雅的美人尖。额角有几缕调皮的碎发微微晃动着,尽管看起来风尘仆仆,好在气色不错。
见着霆螭的一瞬间,蛮任真才想起了自己都经历了些什么,下意识地就去摸自己的胸口。
什么事儿都没有。
被丢开的二狗眼睁睁地看着蛮任真自摸之后,又跳下床对着霆螭上下其手,直觉得辣眼睛,连忙用爪子捂住自己的眼睛,却又忍不住挪开一道缝。
“你胸口上的伤呢?”蛮任真疑惑地扒开了霆螭的衣服,却发现他胸口的部位完整光洁,就像是什么都没有经历过一样。
霆螭顺手握住了她的手指,轻轻揉捏了下,说道:“已经好了,不用担心。”
“可我怎么也……”蛮任真还记得自己当时被一枚很锋利的骨针穿破胸口,全身蓄攒的灵力就像是被戳漏的皮球一样,从那个细小的伤口里面往外冒。那种感觉,简直比眼睁睁看着血液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出还要可怕。
“我们双修,同心同体,你伤在哪儿,我就伤在哪儿。我找到了愈合的方法,所以你才会平安无事。”
是这样吗?蛮任真有些好奇,双手正游移到他的脖颈上,想询问他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愈合的伤口,却不料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毫无礼貌可言地闯进了她的房间。
等人站在蛮任真的面前时,她才发现,做出这种无礼之事的人不是她的同门师兄弟或师姐妹们,而是灵都行以来,一直都跟他们结伴而行的明非和尚。
“啊,明非小师傅,你要是有眼色一点,就该看得出我们正打算亲热。我劝你一个佛门弟子不要看接下来的场面,出去的时候能帮我带上门吗?”
蛮任真不知道明非突然进来有什么意图,不过她敏锐地发现,明非眉眼间有一股执念。他见了两人连佛号都不诵念了,而是目光斜向了霆螭,轻和的嗓音里带着陌生的疏离感。
“小僧无意冒犯,但小僧绝不能容忍,鬼王为祸阳间!”
话音刚落,一串佛珠迎着霆螭的门面扑了上来,结果被霆螭的手一挥,佛珠变成了无数道金色的光线,而霆螭和明非两个人也被瞬间拽入另一个未知的空间。
周围的场景变成了山山水水,就像是一眨眼回到了很多年前。他们所在的脚下是一个栈道,紧靠着河边,而就在眼前的一条河面上,飘着一艘小船,船上坐着一个人。
明非惊愕地望向四周,目光只在那人身上停留了片刻,就又回到了眼前的霆螭身上。
“他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你曾经立下誓约的地方。”霆螭伸手一指,就见绿盈盈的河面上开始动荡,一道白花花的水浪迎向小船,最终一条巨大的蟒蛇从水底蹿出,朝着坐在船上的人张开了血盆大口。
“吼——”
巨大的嘶吼声,带着一股强劲的音波,几欲穿破人的耳鼓膜,连明非都不得不捂上自己的耳朵。可即便是这样,那阵音波也像是增加到了双倍的威力一样,直穿人耳。
那条蟒蛇扭动了几下自己的头部,潜藏在水底的尾巴高高昂起,拨动着水底的暗流,最终扬起滔天的水花,把船给掀翻了。
也正是这一幕,让明非看清了原本在船上的人到底是谁。
——那是他自己,或者说,是千年前的明非和尚。
当时的明非和尚并未得道,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沙弥,他端坐在船头上,本来是想感应自然领悟佛法,没想到竟遇此横祸。
恰逢蟒蛇的身后有艘竹筏缓缓驶来,一人撑舟,一人闲坐。见蟒蛇在水中作怪,便有一道黑影飞过,发出鬼啸之声,当即钳制住了那条巨大的青蟒。
太极阵在水中结印,将大蟒蛇压入了水底,暂时封印。一时间,河面上的风浪骤停,只有翻掉的小舟和落水的沙弥足以证明这场灾祸的降临。
被救起的小沙弥对着救命恩人郑重道谢:“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日若有需求,恩公尽管开口。”
撑舟的女子发出一阵轻笑声,却不曾言语。反倒是那名坐在矮凳上的男子,慵懒地以手托腮,听罢他的说辞后,略微惊讶地抬眸问道:“不论是何要求,可都应允?”
“这是自然。既承此诺,必守一生。”
……
周围的幻境逐渐模糊,最后化为一道道金光,刺得人眼睛灼热,让人不得不闭上眼睛。可等明非再次睁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一切仿佛都只是他的幻觉一般,只有悬浮在半空中静止不动的佛珠是真实的。
明非抬头迎上的霆螭的眼眸,后者一派淡然地伸手将散开的佛珠都重新聚拢回手上,递到了他的面前:“佛门圣物,不俗,记得收好。”
明非一惊,越看霆螭的外轮廓越觉得他刚刚在幻境之中,看到的那个黑衣男子,就是眼前的鬼王!
那这么说来,撑船的女子岂不就是……
“明非小师傅?”蛮任真探头过来,惊疑不定地看着他,“灵都之行我们才刚刚携手,可你今天为何对他大打出手?”
“小僧……”明非一时间百口莫辩,眉头紧蹙,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是……”
“啧啧啧!”二狗乖巧地蹲坐在床板上,鄙夷地看着明非:“没想到你这个和尚竟然还有两副面孔!”
明明就是他占理,怎么被这他们搞得好像都是自己的错一样?明非费解地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用有点怂的语气问道:“要是小僧没记错的话,他应该就是灵都正在悬赏的要饭、被封千年的鬼王吧?”
霆螭斜他一眼,认真地说道:“麻烦你,把那个‘吧’字儿去掉。”
明非:“……”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蛮任真见明非坚持要将霆螭的身份追究到底,便深深吸一口气,对他说道:“这件事,我会给大家一个交待的。麻烦你,出去把大家都召集起来,我有话要跟季秋他们说。”
一直要隐瞒的事情,以一种比较被动的方式被揭露,这超出了蛮任真的意料,也让她因为对整件事情失去控制而感到有些惊慌失措。
穿好了外衣后,蛮任真拍了拍霆螭的手背,扭头问二狗:“嘿,小猫咪,事情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二狗从床边一跃而起,跳到了她的肩头,用前所未有的沉重语气说道:“不太乐观。灵都满大街都是鬼王大佬的通缉令,他毁坏灵都地底灵力核心的视频被修灵界的独立网站转载了多次,现在几乎整个修灵界都知道鬼王长什么样子了。说实话,像这种高清无码的视频资源,绝对是灵都那群家伙们在地底下装了高科技的录影装置……”
蛮任真跨出门槛时,不敢置信地撇头看向霆螭:“你竟然被人录下了视频?你不是鬼王吗?应该不能上镜的吧?我还记得之前小孟想拍你的照片都拍得看不清头在哪儿。”
对于这种高科技的东西,霆螭只知皮毛。二狗则是猜想,“应该跟供给的源动力有关吧?而且以灵都的技术和灵力制造出可以拍得到鬼的摄像机,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昂哈~我该庆幸白灵宗没有wifi吗?”
“当然。”
直到蛮任真带着霆螭走出了房门,来到白灵宗前山时,她这才发现,门内将近一半的弟子都聚集在太极广场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大事宣布。
为了避免霆螭的行踪暴露,蛮任真暗中拽了拽霆螭的手,还没等她开口呢,这家伙就像是先一步知道了她内心里的想法似的,用颇为无奈的口气说道:“好吧,我回避一下。”
说完,霆螭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抱着二狗的蛮任真:“……”
蛮任真:“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从他回来以后,就有了自己的小心事呢!”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毕竟是个大佬嘛~”二狗幽幽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为这对铲屎官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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