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从小就朝拜的灵兽凤凰,狐族的族人们都齐齐跪了下去,连同程君嫆也无法克制自己的冲动,膝盖直接奉献给了大地。
凤凰梧桐在天上盘旋了好几圈,最终才在化光之间落在了霆螭的身旁。
刺眼的火光褪去之后,季秋和罗立几个人看也不敢看地对那位灵兽大人规规矩矩地行礼。
不管人类怎么讲规矩,梧桐在化作人形的第一时间就扑在了霆螭的身上,性格一如他与生俱来的天根属性一样,热情似火。
“霆螭吾友,你可真让吾想死啦~”
这么清脆好听的男人声音,让季秋暗中和罗立互相看看,越听越觉得他跟步枫少年的性情应该差不到哪儿去。
他们悄悄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一看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梧桐一点身为灵兽的庄重都没有,见到老友就像是看见了什么大宝贝一样,直直一跳,连手带脚都抱在了霆螭的身上。
跟树袋熊一毛一样!
霆螭冰冷无情的声音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从我身上下来。”
这话说得有点歧义,自然也有好奇的狐族人抬眸看了他们两个一眼,眼见着供奉的灵兽竟然和鬼王关系如此之好,他们的眼珠子都要瞪下来了。
见梧桐没有一点要下去的意思,霆螭亲自动手,把他整个人扒下来推到一旁,用带着嫌弃的口吻说道:“都是成家的人了,庄重些。”
“好吧。”梧桐也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把红艳艳的扇子,目光所扫之处,尽是人类与狐族族人。他轻咳一声,唤道:“同生世间,不该有别。你们大可不必对吾行如此大礼。”
这么一说,季秋就搀扶着程君嫆,和自己人从地上麻溜地爬了起来。但是却见狐族族人并没有动,都惊异万分。
族长婆婆低头道:“虽百年间都不见您现身,但是涂山九尾狐一族早就将您当做了狐族的守护神,又怎敢轻易怠慢?”
起身后,季秋等人才发现,梧桐是个长相偏阴柔的男子。他生得一副好皮相,面色白净,五官比女子还要精致。和霆螭一样,他竖着一头不合年代的长发,发带是鲜艳的枫叶红,连身上的轻纱长袍也是一身大红,只有在拖地的衣摆上才渐变成为了金黄色。
根据季秋的猜想,这些灵兽鬼王的外表装扮,应该是根据本体属性来变幻的。
梧桐细声道:“可你们也听见了,涂山外的冰雪是吾带来的,若不是吾,涂山会比现在更好。”
族长婆婆虔诚地仰起头,用近乎崇敬的目光看着他,认真道:“只要能长久地得到您的庇护,我族并不畏惧霜雪。”
闻言,梧桐躬身去搀扶族长婆婆,虽然只是隔着一把扇子,但是这位狐族族长显然认为这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能找个让吾和吾友叙旧的地方吗?”
有谁能拒绝灵兽大人的要求呢?更何况是这么俊美的男人!美貌的族长婆婆立刻就被梧桐的魅力所吸引,连连做出请的手势:“可以,您随我来。”
梧桐露出了微笑,所有窥见的人都激动地捂着小胸口,一副欲罢不能的表情,看得霆螭一脸黑线。
凤凰就如同王者一样被簇拥着出了圣地,霆螭拢起了袖袍,双脚离地,默默地飘在后面。
光是看背影,就让人觉得他好可怜。
“鬼王大人看起来好失落哦,我们要不要去安慰他一下?”步枫抱着小白兔一直没撒手,直到季秋回答他这个问题的时候,才看见他手里的小兔子,忍不住问了句:“你从哪儿抱来的兔子?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白兔朝着他探长了脑袋,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意外的举动——它伸出了前爪,像是在跟季秋索要抱抱似的。
季秋头上划过一道黑线:“等等,你该不会……”
他伸手拎起了白兔的耳朵,就见这家伙蹬了两下后腿,嘭地一下在一阵白气中变成了兔子宝宝。
没错,就是他当初在灵都地下城竞拍到的那只变异的兔子。
季秋大手捂住了额头:“果然如此……”
在狐族族地内有一个生长了几百年的参天大树。树上被挖开了一个洞,看起来像是一个入口,从这里进去之后,他们就来到了狐族内最大的地底居所。
狐狸们的习性很古怪,有的喜欢睡树屋,有的喜欢睡洞里。在这样巨大的地下空间,能满足不同族人的需求。
等季秋进入了地下狐族的居所时,发现在族长婆婆的招待室里坐着一位老熟人。
“妈。”季秋的胳肢窝下夹着兔子宝宝,眯着眼睛问莫名出现在这儿的季芸,“您怎么来这儿了?”
正一边喝茶一边下棋的季芸故作惊讶地看向了季秋,“哎哟儿子,真巧啊!你陪君嫆回老家探亲是吗?”
灵调组的几个人没想到跑出这么远还能见到在警局里的上司,个个都安分得很,就差没背着手像个被抓的逃犯一样靠墙站了。
可季芸却热情地朝着他们招了招手,说道:“来,都坐吧,傲芩家的茶还蛮好喝的。”
这么多人里,也就季秋敢大刺刺地在她的面前坐下,随手给罗立他们扔了几个坐垫过去,无谓地说道:“都坐吧,我妈已经被局里停职了,没什么好怕的。”
季芸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难道我这个当妈的只有在是局长的时候才能压得住你吗?”
“不,您是局长也未必压得住我。”季秋颇为得意地翘着脚,兔子宝宝在他的怀里扭来扭去,一个劲儿的叫着:“帕帕!帕帕!”
季秋叹道:“您出来怎么把他也带上了?外面打打杀杀的,对小孩子多不好。”
“你但凡上点心,这孩子都不会受那些个影响。”季芸白了他一眼,为了避免再把锅推到她的身上,她忙把话题一转,问道:“听说你们是陪着鬼王来狐族的?怎么样?见到凤凰了吗?”
一直守在门口白问指着外面说:“那不是,他们正在外头大厅呢。”
地底的居所结构有点复杂,却也挺简单。所谓大厅就是一个看起来很大的圆形待客厅,桌子椅子凳子,软塌沙发竟也一应俱全。环形周围是一圈楼梯,顺着楼梯可以上到普通狐族居住的房间。
就像是建造了一个圆形的筒子楼一样。
等季芸母子和灵调组的众人都围在了房间外的栏杆上时,他们发现其他的族人也拥有着相同的好奇心,个个都扒在护栏上向大厅里看去,竖起耳朵听这两位老古董之间的谈话。
族长婆婆毕恭毕敬地跪坐在一旁,似乎很担心鬼王会对梧桐做些什么,可他们就像是真正的好友一样闲谈话家常。
和有着一身正骨的霆螭不同,梧桐简直就是个懒趴趴的软骨头,他倚在柔软的靠垫上,半眯起眼睛,啧叹道:“世道真是变了!你的那些行径,放在以前几乎是人人得而诛之,现在竟也有傻乎乎的小娃娃们跟着你胡来……”
梧桐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你找到要找的人了吗?”
霆螭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于是梧桐又追问:“那你把心还给她了吗?”
“还没。”霆螭皱了皱眉,轻轻扯开了自己的交襟口,露出了白花花的皮肤,和冒着血气的心口。
梧桐只看了一眼,便当即从软塌上坐了起来,神情十分凝重。“这伤……是被不灭所伤?”
“嗯。”霆螭缓缓扯回了衣襟,也挡去了一众探视的目光。
这时,扒在栏杆上的季秋问身边的季芸:“老妈,什么叫不灭?”
“亏你还是灵调组的!修灵界的老古董里,也就广微还有点实力。他手里的那柄古剑,是千年前凝结了整个白灵宗的心血打造出来的。当时白灵宗的宗主给这把剑起名叫‘不灭’。”
周围的人们恍悟地点了点头,这时就听见梧桐气得叱骂道:“白灵宗那一门厚颜无耻的老不修!怎么还没死绝!他们别是满门都跟你犯煞,处处妨着你吧?”
“……”
受狐族崇敬的凤凰会骂出这种言辞,别说狐族上下都目瞪口呆,连季秋都没预料到。他错愕间呢喃道:“好烈的脾气啊……”
整个大厅都寂静了下来,只能听见霆螭用一副淡淡的口气说道:“她捅的,跟白灵宗没关系。”
“她?哪个她?”梧桐一瞬间没反应过来,等霆螭抬眼一看他的时候,梧桐顿悟。“合着……你还挺骄傲?”
“她开心就好。”霆螭的语气里听不出生气来,反而能听出他十分欣慰。估计要不是一颗心放在那儿,他也乐意一直被某个女人捅。
梧桐语结了好久,最终得出一个结论:“看来当年五宗八门的法阵有点作用,他们把你给封傻了。”
妻奴!妻奴啊!
霆螭毫不在意这些,他拂了拂袖,问道:“你呢?”
“我?”梧桐又软软地靠回了软垫,眼神光略微有些恍惚,看起来就像是回到了百年前的时光。
梧桐说:“不管过了多少年,人类的贪婪总似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他们做着一统修灵界的美梦,企图将我们赶尽杀绝,拮取我们身上的灵源。”
“……”
“三百多年前,我与应龙有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如果不是出了那场意外,它现在应该已经被孵化成形,自由地翱翔在天地间……可是那几个灵修,趁我孵化时修为不济,不仅想抢走我们的孩子,还想将我囚禁起来,供他们驱使。”
人心何其贪婪,尤其当这些灵修以为自己拥有了掌控天地的能力,就开始为所欲为。
霆螭见梧桐情绪逐渐激愤,怒火燃起,连衣角都开始燃起小火苗时,他随手挥了一把阴气过去,冷冷吹熄了。
——没错,凤凰生起气来连自己都烧。
听着灵兽的遭遇,族长婆婆也开始皱起眉头,对这些坏了一锅汤的灵修深恶痛绝。
而霆螭又问:“那应龙呢?”
“应龙在我孵化蛋时离巢,回来见我被劫走,便去救我。他救出了我让我先走,我们的孩子还在那些灵修的手里,他要把它带回来。可从那之后,应龙就没了音讯。”
“这两百多年,我无法离开涂山,只好让百鸟替我寻找应龙下落,却苦苦无果。结果应龙没找到,反而先找到了小白。”
“他的幼崽,也被人类灵修偷走了。”
“什么?!”霆螭半阖的眼睛突然睁开,他此刻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峻。“那些人类岂敢……”他说到一半,顿时哑然。
他想起了被压在灵都地底深处的玄武,一阵无言。
整个地底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在场的都是灵修,这种不加掩饰的说话声音很顺利就能听个真切。可当他们真正听到了,却又觉得还是不该听的好。
狐族虽说不算人类,但是他们也确实与人类灵修们交好,也会进行一些利益上的交换。他们觉得像鬼王四灵兽这样的角色都在千年以前,离他们还很遥远,所以没什么知觉。
可真当他们坐下讲述自己的故事时,怎么也想不到这样厉害的角色竟有着那样委屈不堪的过往。
在沉寂良久后,霆螭用阴森森的语气说:“当初我就说不该让修灵界如此壮大,那些心怀叵测的灵修都该直接进地狱。你们是如何劝我的?”
梧桐:“……”
“什么用爱感化世人,用心感受世间万物的美好……你感受到了?你们用心感受的结果就是丢了道侣又丢孩子吗?可笑。”
梧桐觉得他这话不对,认知也出现了偏差:“你当初和那个巫女结为夫妇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她教会了你爱,还教会你如何不再用黑白去看待人。”
角色对调,换霆螭沉默了。
就在人们觉得气氛有些活泛的时候,霆螭却说:“是啊,她授我良多,却死在了她崇爱的人手里。”
“……”
这时,就听见哗的一声,季秋从二楼的围栏上跳了下来,手里还拎着一瓶酒。围观的狐族都想看看他要干什么,结果就看见季秋砰地一下打开了酒瓶,在霆螭和梧桐的对面坐了下来。
他把酒递给了霆螭,众人大跌眼镜。
偏偏霆螭还接过来喝了一口,面无表情地看向季秋:“你想知道什么?”
季秋抿着嘴笑道:“鬼王大人您的过去。”
看着他的梧桐扫了一眼季秋,笑着说道:“这简单,你摸下他额头上的流云金纹,就什么都清楚了。”
“那不行,我这酒可不是白给的。”季秋笑起来的样子有些欠扁,他侧脸看着霆螭说:“我得听鬼王大人亲口说给我听。”
这个要求不仅大胆,还很过分。季秋的那些个手下,真担心他会被鬼王活吞了。
可霆螭只说了一声:“无礼。”而后,他便拎着那只酒瓶迈着沉沉的步伐离开了地下居所。
“怎么走了?”季秋纳闷地问了一句,回过头就见梧桐笑得醉人。他没有喉结,看起来跟女人差不多。但是那双炯目、高鼻梁和英气的浓眉,怎么都不该是个女人该有的。
梧桐打开了红色的折扇,笑眯眯地扇着风,说:“不用理他,他就是这样的鬼。都几千年了,有什么话也不肯说出来,一直憋在心里。虽然有时候他的举止很莫名其妙,但都是好意。”
“那他离开这是……”
“他害羞呢,过去那点事是他心头上的一道疤,自己不好意思跟别人说。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问我也可。”
一听有故事听,好多的狐族人和灵调组的人都下到了大厅里面,围坐在梧桐面前。
梧桐见到这阵仗,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他在你们心里究竟是什么模样,为什么你们对吾友的好奇心如此之重?”
抱着兔子宝宝的步枫少年举起了自己的手,像是回答问题的小学生一样,积极地说道:“因为外面传言他是个极恶的大反派,整个修灵界都发誓与他为敌。”
“反派?谈不上。”梧桐大笑着摇了摇手里的折扇,笑得乐不可支。“你们这些凡人,就爱夸张。”
程君嫆恭敬地问道:“那事实又是如何呢?”
凤凰大神摇着手里的折扇,眯着眼睛回忆,“事情嘛,要从他和一名普通的女灵修相爱说起……”
“哈?!”灵调组的几个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程君嫆嘴里碎碎念:“霸道鬼王爱上我?我的灵修小娇妻?这CP组的,也太像牛郎织女了吧?一听就不得好下场啊……”
她的碎碎念一句不落地进了梧桐的耳朵里,梧桐哼笑一声,脸上露出同样的无奈之色:“事实也的确如此,他们当时的立场和身份,注定是没有好结果的。”
更何况当时的白灵宗与霆螭势不两立,积怨颇深,又岂是寥寥数语能说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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