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上有毒!”
满座哗然,叶归凡接过佩兰递过来的银针,在叶青翙的伤口上沾了些血,银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了。
“若是不信我,可以叫宫中的医士来看看。这毒确实是箭上带的。”
“叫医士过来!”
全场的人都等着那颤颤巍巍的老医士验完伤口。
“如何?”叶归凡问。
“确实是有毒,不过好在发现及时毒未入体,先把人带下去容臣治疗。”医士对宁安帝禀报道,“不知这毒是何人所为?”
“陛下,此人在这种场合下毒实在是居心叵测。”叶延之先一步指着永康使者道。
“大哥莫要乱咬人,太难看了。”叶归凡淡淡道,把个叶延之气得说不出话,“我倒是认为,永康使者并不是在箭上下毒之人。”
宸王:“这是为何?”
“其一,比试箭术是刚刚临时提出来的,从那些箭被拿上来的那一刻开始便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了,使者不可能在几百双眼睛之下给箭上下毒;其二,永康使者最后的三支箭是月曜使者给的,说明就算箭上有毒,下毒的箭也是在月曜使者的箭囊里;其三,最重要的一点,两位使者都没有理由下毒,他们国力是比咱们强,但这是在宁安国内,下毒被抓可是不能活着离开的。”
“可为什么有人能算到那支有毒的箭会刚好划伤叶二姑娘呢?”
“谁说只有那一支箭上有毒了,为了能确保死亡人数导致两国甚至三国开战,就必须在所有的箭头抹上毒药。”叶归凡随手拔起地上的一支箭,又端过一杯茶,把箭头在水中搅了搅,随即将水泼在地上,那地上的草叶瞬间就枯萎了。
“若是两位使者真的‘失手’伤了其他人,宫女是不会有人在意她们的死活的,最终得到的结果也不过是多了个开战的理由罢了。”
宁安帝紧紧皱了眉头用手按着:“彻查此事,找到下毒之人。”
他似乎很疲惫:“今日就这样,先派人把两位使者送回去派人好生保护着,大家都散了吧。”
“等等。”永康使者道,“陛下当真要我们都回去吗,只怕如此就真的抓不到下毒的人了。”
“使者何必咄咄逼人,不日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宁安帝道。
叶归凡心里微微一惊,皇帝这个态度就是在暗示他们是要袒护这个下毒的人了,而且对于叶青翙,基本就是在说:医士都说了,你没什么事。两边都给不了交代,难不成这个下毒的人是受了谁的指示不成?
南郡王自然是不可能,自己被当枪使最后落得了个“病死”的下场,连同尸体一起被送回南郡去了,他应该不会在宁安留下心腹伺机报复,他的死谁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自然也找不到宸王头上去,退一万步说,就算找到宸王那去,也杀不了他。叶归凡看了眼宸王,在场的人中间除了她肯定还有别人知道宸王的狼子野心,不说那些明着就支持宸王的大臣们,他明里暗里不知道拉拢多少人,宫里也许处处都是他的人。
“陛下,今日这件事没有个说法,我们是不会走的。”月曜使者竟出言道,“此事事关月曜的面子,你们宁安也不是什么不讲信用的人,难不成这么个国家当真就纵容在公主的终身大事上出现这种事?!”
“若真是这样,永康会重新考虑与宁安联姻之事。”
“月曜也一样。”
叶归凡站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等着宁安帝被他们俩逼上梁山,这两个国家的使者倒像是一个鼻子里出气的,她心里想着,要不你们永康和月曜联姻得了,要不是两个国家都没有适龄的皇子皇女,犯得着来宁安这么个小地方给自己未来的国君找皇后吗?
“好,好。两位使者说,要怎么查?今日定然奉陪到底。”
“方才送上箭囊的人呢?”
叶延之带着人从人群里把那两个宫人带了上来,两个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人,许是觉得这种年纪大些的稳重,他们一个镇定自若,一个忙着瑟瑟发抖。
“你们二人可知道什么内情?”宁安帝和颜悦色道,他平日里遇到这种场合二话不说,别的也不管反正直接把一路上经手的人全杀了就是,为了在女儿未来的夫婿国家面前留下好印象也是花了心思了,看得出来他并不喜欢这种审问人动脑子的场合。
可惜他这个帝王可怜就可怜在他并不是个完全的蠢货。
“奴才是直接从场边叶将军眼皮子底下拿了箭囊过来的,一路上并未遇见有人做手脚,当然奴才也没有动手。这事关公主的婚姻大事,奴才是半分都不敢马虎的。”镇定自若的宫人说道。
挽月在宫里对人一直都相当亲和,想要对她动手的人不是没有,但是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不会对她释放出自己心底那一点点龌龊的念头,这些缺少爱的宫人自小来了宫里,满眼都是权谋算计,你争我斗。挽月还小的时候,琮夫人便与先皇后争抢皇帝的宠爱,为了让新入宫的妃子们不能生下孩子,琮夫人做得还少吗?
先皇后待下人们是极好的,挽月是她一手教出来的,自然也不差。
想到这里,叶归凡朝琮夫人看去,她垂着眼睛看着下面跪着的两个少年,涂着红色口脂的嘴唇微微勾起,倒像是在看笑话。
像是感觉到了叶归凡的目光,琮夫人眼皮略略抬起,但并未看向叶归凡的方向,她大约不屑跟这么个女子有任何目光的交集。
“陛下,我看这个奴才吓得不轻,倒不像是个会动手的,是不是再从别的地方查一查?”琮夫人柔声问。
“查什么查?”宁安帝语气中含着一丝暴躁,“一共就这么几处地方经手了这么几个人,还能查到哪里去?”
叶延之:“陛下,臣以为严刑拷打,必定能够问出些什么来。”
宁安帝表情微动,看得出来他是赞成这一提议的,这么个事情折腾了几个时辰,大家都有些腻味了。
“屈打成招?”永康使者笑道,“原来宁安竟是如此对待悬案的。”
叶延之悄悄翻了个白眼,抬脚对着那个一直低着头跪着瑟瑟发抖的少年猛踢了一脚,那少年嚎了一声,立刻翻了几个圈滚出去。
“叶将军。”挽月冷下脸,“他们也是人,没凭没据的你们没有资格对他们这样。”她说着话,还往宁安帝那边看,宁安帝被女儿冷峻的目光一蛰,他似乎有些不认识这个孩子了,他生下了她,然后放她在天地间自由地成长。他没有儿子,膝下就这么个女儿,都说天家人薄情,他自以为自己对挽月的冷淡是在普通不过的了。
天下的公主,不为自己而活。
挽月走到两个少年面前,蹲下身子平视他们的眼睛。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挽月问那个一直直着身子冷静的少年。
少年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可能看花眼了,刚刚在进场之前,我好像看见宸王殿下和琮夫人在一起说话……”
这话一出又是满座皆惊。
皇帝的女人和皇帝的兄弟,这么一出连民间的话本子都不敢这样写。
“放肆。”宸王淡淡道,看不出他任何的情绪波动,“你这奴才可知道乱说话的下场。”
“奴才知道。”那少年答,正视着宸王,随即又把目光从月曜永康使者的脸上一一看过,最后看着宁安帝,“奴才没有受人指使才说这些话,正是因为奴才知道说谎话的下场,才更要说出奴才看到的。宸王与琮夫人只是在一起说了会话,旁的什么都没做,只是因为他们二人所在的地方比较偏僻,奴才才留了心眼,但之后奴才就被人叫走了。”
“被谁叫走了?”
“被现在跪在奴才身边的这个人。”
那个瑟瑟发抖的少年看起来更害怕了,他一眼惊恐地盯着大家:“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说谎话,明明是你,我都看见了。陛下,我都看见了,我看见他跟一个黑衣人见面,他拿了一包毒药,肯定是他,肯定是他!”
“你们两人各执一词,我不知道该相信谁。”挽月道,“不过……方才这位小哥只不过说你把他叫走了,又不是说你下毒。你为何马上把事情都说出来推到他身上?”
“不是我推卸责任啊公主!你们不信,可以搜我们的身,他肯定来不及把那东西丢了!”
叶延之闻言就要上前,被挽月一眼制止。
挽月:“刚刚为什么不说出来,现在才说?”
“他与我是好友,平日里都是他保护我不被人欺负,我也不想失去这个朋友啊。”那人带着哭腔,“公主,公主你救救他,他一定是一时头脑不清晰才会做这种事!”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挽月问另一个少年。
“奴才无话可说。”他道,“宸王和琮夫人与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奴才不知道。但奴才的朋友一口咬定是奴才所为。”
少年从自己的袖子里摸出一个锦袋:“喏,现在物证也有了,人证也有了,天时地利人和对奴才一点好处都没有。奴才无话可说,百口莫辩,求公主在奴才死后去宫外把奴才存下来的钱财送给奴才的家人。”
挽月还想说什么,从一开始就不卑不亢镇定自若的少年对着她深深一拜行了个大礼。
“谢陛下。”
宁安帝挥了挥手,叶延之把他拖下去了。
“陛下,奴才立功了。”原先一脸害怕的宫人竟出言道。
宁安帝看都不看他一眼:“叶将军,这人让寡人恶心得很。”
叶延之会意,这个出卖朋友的少年最后被剁成了肉泥喂了狗。
还是这样,叶归凡不敢看那场面,心里叹息了一句,最终还是不要真相,全部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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