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归凡眨巴着两只并不大却很有神的眼睛愣愣地看着沈临渊，似乎在思考他的话里的意思。但她的目光却显得有些呆滞。
“你喝醉了。”沈临渊这次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我没喝醉。”叶归凡说，“你才醉呢。”
“……你确实醉了。”沈临渊懒得再跟她争论到底醉没醉的问题，他拉着叶归凡想离开。
叶归凡一屁股坐地上了，似笑非笑：“沈临渊，你要干嘛。我跟你说，陆钦可是我的靠山，你要是想把我拉去卖了，陆钦会打死你的。还有无风，无风也会很生气的。”
沈临渊：“……”叶归凡说的这些人，除了陆钦他都不认识。
叶归凡忽然伸出手来可怜巴巴地看着沈临渊，她的嘴唇因为刚刚喝过酒显得红且润泽，她的脸泛着微微的粉色，显得人面桃花，她的声音显得很委屈：“沈临渊，我做了个梦。”
沈临渊咽了口口水。
“我梦见我到了一个跟王都一模一样的地方，但是你不认识我。一点也不喜欢我，还有好多人，他们都应该跟我要好的，却也不理我。”叶归凡的头垂下去，声音也越来越低，沈临渊只当她是睡着了，正要去扶她，手还没伸出来。
叶归凡又抬起头：“不过还好你就在这里。”
沈临渊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叶归凡把他当成了其他人。
把他当成了另一个他，另一个对叶归凡很好的人。
沈临渊觉得自己心里不是滋味，怎么回事呢？他在吃自己的醋吗。
叶归凡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沈临渊急忙扶着。叶归凡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用你扶着我，我自己离开就行。”
她招了招手，小二已经在一旁看好戏看了许久了，此时就一溜烟儿地过去了：“姑娘。”
叶归凡指着沈临渊：“他付钱，你问他要。”
她走了，临走前还不忘记把桌上剩下的一个白馒头拿在手里一边吃一边走。
小二转向沈临渊：“公子。”
沈临渊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锭银子：“不用找了，把这里收拾干净。”
他急急忙忙冲出去，外面已经没有了叶归凡的身影，天上却是飘起了小雨。叶归凡去哪了，这么一会会的时间她能去哪，何况还喝了那么多酒。
沈临渊低声骂了一句：“该死的。”
他冲进了雨幕之中，细密的小雨立刻把他的身影吞没了，沈临渊四处寻找着那个女子，却怎么也找不到。
淋了一身水，眼看雨越来越大，沈临渊只得又回到方才的店门口。
距离店门口还有一定的距离，远远地就看见个身影站在那里。沈临渊心里一动，小跑几步。叶归凡笑盈盈地背着手看他：“沈临渊，你好好笑啊。”
沈临渊气不打一处来：“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我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叶归凡满脸的无辜：“我就在这里啊，你没看见我。我想叫你的，你就跑了。”
沈临渊：“你的意思是这还是我的错了？”
少年俊俏的眉眼染上了些许怒意，在暗沉沉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地生动鲜明。叶归凡看着满脸怒气的沈临渊，笑出声来。
沈临渊的反应几乎可以说是气急败坏了。
叶归凡放柔了声音：“别生气。”
沈临渊哼了一声，叶归凡笑了笑，然后凑到他面前。带着席卷风云的气势，连雨幕都为她倾斜，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叶归凡吻了沈临渊。
沈临渊呆呆的，直到叶归凡的唇离开他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唇上的柔软原本带着淡淡的香味和酒气。
叶归凡站在原地歪着头看他。
沈临渊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你把我，当做谁了？”
叶归凡：“沈临渊？”
“是哪个我？”
“你们在做什么？”两人同时往一旁看去，皆是一愣。
慕容晴淋着雨走到二人中间，又重复了一遍：“你们在做什么？”
叶归凡没说话，沈临渊像做了亏心事一般，不，他就是做了亏心事：“晴儿……我……”
叶归凡的眼神渐渐没有那么俏皮和任性了，她走进了雨中。冰凉的雨滴让她的意识慢慢恢复过来，她似乎才刚刚意识到自己身在何方。
“抱歉。”叶归凡说。
慕容晴抬手甩了她一个耳光，声音几乎是尖利：“你说的你要走，在这里什么都不会留下。这就是你说的什么都不留？！你骗谁呢？”
她原本今晚之前该离开回月曜的，可沈临渊迟迟不回来。她的心慌得厉害，便出来寻找，不想竟然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叶归凡无话可说，的确是她先做了不对的事情。的确是她借着酒意放纵自己了，她并没有真的醉的神志不清。从用馒头丢沈临渊开始，她只是把他当做现实中的那个他。可是她错了，在慕容清看来，叶归凡应该是个下贱骨头。
慕容晴狠狠地抹了把与雨水交织在一起的泪水，带着哭腔对沈临渊说：“你要是喜欢她，就别来找我了！”
她跑了。
沈临渊一开始没动，叶归凡推了他一把：“去追啊。”
“你要我去追慕容晴？”沈临渊的表情很是精彩，他讽刺地笑了，“叶归凡，你这人真有趣。刚刚一个样子，现在又是另一个样子。到底哪个才是你真正的样子？”
“哪个都是，哪个都不是。”叶归凡说，“你去找她吧，从此以后我们没有关系了。”
“没关系？”沈临渊冷笑一声，“你说没关系，然后吻我？”
叶归凡沉默，沈临渊道：“还给你。”
他作势要吻过来，叶归凡后退一步，眼神中带着冷淡和疏离。
“我真的看不懂你。”沈临渊哈哈大笑。
叶归凡还是沉默。
她错的离谱，若是如此下去，沈临渊和慕容晴的红线就断了。在她做出每一步的选择，踏出每一步之前她都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前这一步会带来的后果。
可是她还是做了。
为了那一点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念头，为了那一点点荒唐的赌注，为了沈临渊或许对她也有那么一点点意思。
为了，自己。
她还是自私，或许已经到了极致。她不知道怎么走出去，可是却不自觉地为自己安排退路，她如果不能离开，沈临渊还是属于她的。
叶归凡又后退了一步，然后对着沈临渊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沈临渊在背后说：“叶归凡，你这个骗子。”
叶归凡的身子轻轻抖了一下，但她没有回头。
叶归凡是走回叶府的，苏清筠和叶卓早就派了人去把王都翻了个遍。就连宸王府也因为叶青翙的关系派人出去找她，叶延之更是亲自在雨里奔波了几趟。
所有人都没有找到她，偏偏慕容晴找到了。
叶归凡恍恍惚惚地被苏清筠带着去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裳，她的酒还没有完全醒过来。脸上被慕容晴下了狠劲甩的那一巴掌痛感犹在，痛的有些没有实感。可是她却觉得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加清醒。
她要寻找离开的方式了。
沈临渊留不住她，她必须走。
然而就是这一夜，一切都在暗中悄无声息地变化了。一些早就埋下根的种子开始萌芽，叶归凡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慕容晴堂堂一个公主会出现在那么偏僻的地方。
有些事发生的时候想不明白，结束之后却看得更清楚。
叶归凡第二日又去了一趟那个庙里，想去找那大师问个清楚，得到的回答却是小沙弥说师父出去云游了。
叶归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小沙弥答他也不知道，师父走到哪里就参悟到哪里，有时十几天，有时几个月，有时几年。
离别，见不到是常态。
叶归凡点点头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还是她一个人行走，出来没带人。昨日她只说自己是走丢了，苏清筠大惊小怪地说以后要派人贴身跟着，叶归凡今早一大早就起来了，也没打招呼。
路过昨天的小酒馆，竟有些时隔三秋之感，不过一天而已，却像是过了一辈子。叶归凡觉得没什么实感，但却是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她的余光忽然瞥见身后似乎有人。
转过身却又没有，叶归凡加快脚步，身后的紧迫感却并没有随之消失。叶归凡皱皱眉头，她被那种感觉逼迫着走到了一个狭窄的地方。
叶归凡深吸一口气，也不跑了。
“出来吧。”
折扇的声音，开合，开合，开，合。像是某种倒计时，叶归凡无端的想起来了沙漏和水滴。
叶归凡笑了笑，道：“宸王殿下，我是该叫您姐夫吗？”
宸王走出来：“发觉了，我倒是小看了你。”
“多谢夸赞。”叶归凡说。
宸王：“你真的变了，以前那个憨傻的你更可爱些。”
“是傻吧？”叶归凡反问，“太傻了，所以看不到你的狼子野心，也影响不了你。”
“不错。”宸王垂着眸，他一身白衣，端的是纤尘不染恍如谪仙，“你知道为何慕容晴可以找到你吗？”
“我没甩掉你的人。”叶归凡说。
“你是个变数。”宸王笑说，“你要是不在这里，我还好办些。可是你什么时候才能走我并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走了以后的你是真的，还是你装的。”
“所以干脆来杀我。”
“最方便，最省事。”宸王敛了笑，手微微抬起，“过去我只觉得能把慕容晴握在手里，可沈临渊这小子竟然会被你这么个女子勾了魂，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
叶归凡一惊：“你要利用慕容晴？”
“月曜公主，不用白不用了。”宸王说，“也亏得她对沈临渊死心塌地，若是心思跟你似的活络就不好了。”
叶归凡定了定神，笑得眉眼弯弯，她环顾四周，也不知道是不是宸王看不起她，来的杀手并不多。
叶归凡道：“我不可能在这里等着被你杀，我先走一步。”
(https://www.biquya.cc/id178256/56793082.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