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不值得。
……
完颜菁勾唇,看来传闻也不过如此嘛,见白染出丑,她唇角是掩饰不住的愉悦,连带着眼中的笑意也真切了几分:“来人,上酒。”
婢女将竹叶青呈了上来,白染看似扼腕叹息,内心却在偷笑不止,贪婪的眼神扫视着竹叶青,她仿佛闻到了那迷人的酒香,那至少是沉浸十年岁月才有的醇厚。
竹叶青么?
白染迫不及待的倒了一杯,仰头便将酒一饮而尽,酒入喉醇香不已,余味弥漫,她不由得赞道:“好酒!”
可惜,没有酒中仙那般荡气回肠的烈。
又像是意犹未尽一般,白染接连倒了两杯,皆是一秒入肚,她仍是半分醉态都没有,只是脸颊微醺,似抹了胭脂一般诱人。
白染正要继续喝下去,却被那端酒的婢女给按住了手,“白小姐,只用罚三杯便足了。”面上如是说,可那婢女心下正纳闷儿着呢。
她怎么瞧着这位貌若天仙的小姐喝酒,就像和白开水一样呢?旁人喝了这三杯竹叶青,走路怎么着也得踉跄几步吧?偏生这位小姐……
在婢女冥想间,白染却再次拿起了木箭,对着完颜菁微微一笑,道:“哎呀,上次一时失手,既然没投中,那阿染便再投一次罢。”
完颜菁点点头,算作默许。毕竟她可是很乐见其成的期待着,白染再次失手呢。
这倒让白染颇有些佩服完颜菁的心性,方才在池塘边白染与她之间,还是剑弩拔张、浓浓的火药味气氛,如今却可以不动声色,笑脸相向。
腹诽间,手中木箭轻飘飘的挥出,“啪嗒”一声,众人闻声望去,登时有人惊呼道:“这!这怎么可能?!”
只见那飞出去的木箭,虽没有投入酒壶之中,但却是横在了酒壶狭窄的壶口之上!这比投木箭投进酒壶,还要难得多!
即墨凌算是看出来了猫腻,白染这哪儿是射技不好啊,这是明摆着故意放水,另有所图呢!
可一部分人根本就肤浅地觉得,以为这只是侥幸,那些官宦小姐们不会武,自也是瞧不出来一个人功力的深浅、射技的高低、与内力的收放自如。
她们只知道,投中就是厉害,投不中再怎么着也是难堪的失败,她们见白染接连失利,不知有多少人在台下窃笑。
可白染却一脸坦坦荡荡,丝毫众人面前出丑的羞赧之心都没有,而是二话不说,直接又倒了三杯竹叶青下肚。
——果然,好酒就是能让人神清气爽!
突然,有人终于看不下去了,站了出来,抢过白染手中的酒杯,掷地有声的凛然道:“这杯酒,本世子替白小姐喝了!”
然后,白染的笑意登时就僵在了脸上,眼睁睁的看着那杯诱人的竹叶青,被旁人一饮而尽。
诶不是等、!她的酒!!
秦沐阳仰头就是一口闷,连一滴都没给白染剩下,末了还将空酒杯示以白染,表示自己喝完了:“算作本世子敬白小姐的。”
她的竹叶青,那可是最后一杯啊!
白染心底的小火苗蹭蹭的往上涨,却还得压抑着怒气,笑脸相迎,“那阿染还真是谢、谢你了。”她咬重了谢谢两个字音,语气颇带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谁啊骚年?一上来就抢酒喝,信不信她要是一个没忍住,直接一酒壶扣你脑门儿上!
偏生这厮却就像没看见白染吃人的眼神一般,特神经大条的说了一句:“白小姐莫要言谢,这是本世子应该做的。”
呀哈!臭小子脸皮还蛮厚的嘞!
白染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我、我谢你MMP哦。
“呵!”不料云非烟却轻嗤一声,挑眉径直的看向了秦沐阳,毫不给面子的打击道,“秦世子这是看不过去,想英雄救美咯?”
英雄救美?秦沐阳侧眸,“有何不可?”
他说着,缓缓走到白染的身后,一手扶住白染的肩,另一只手包裹住白染的右手,替她执起了木箭。
他轻哼一声,目不斜视却自带几分狂傲之气的说道:“不过就是投壶掷箭而已,于本世子来讲,不过小菜一碟。”
然而握住白染的手的那一刻,他的身形忽然一滞。——女子特有的馨香扑面而来,不似花那般浓郁,脂粉香水那般刺鼻,而是似有若无的淡淡檀香。
手中包裹住她的手,似如凝脂一般光滑,让人爱不释手,秦沐阳不由得背脊一僵,耳根处悄然爬上了一抹微不可见的粉红色。
连带着气息也微微有些不稳,“那、那个……”
白染见他连话都说不利索,有些不耐烦的挑了挑眉毛,反手一转,便将手中的木箭挥了出去,“啪嗒”一声,木箭稳稳当当的被投进酒壶里面。
席上众人登时一片称赞声。
“不愧是秦世子!”
“这才是真正的百发百中啊!”
然而当事人秦沐阳却还是一脸懵,他、他方才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吧?秦沐阳垂眸看向了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白染。
近看,似乎连她纤长如鸦羽的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秦沐阳狐疑的双眸在发丝下时隐时现,锁在衣袖的手,却迟迟不敢伸出。
白染的动作娴熟,腕力得当,手法自然,明明就能够投的中,可为什么……秦沐阳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去问。
白染却提早一步,不着痕迹地挣开了他的手,拉开了一个算是安全的距离,对着秦沐阳嫣然一笑:“阿染先谢过秦世子了。”
秦沐阳抿唇,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看见那不掺杂丝毫杂质的笑意,融融的让他登时将那些复杂的思绪抛之脑后:“不、不用谢的。”
他难得的脸红了。
白染的脸却黑了。呵呵,托他的福,她又要绞尽脑汁去想劳什子诗了。
这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几分——世子对白染有意思。偏生白染却不作其他停留,而是径直的越过秦沐阳,来到了完颜菁的身前:“完颜小姐不是说投中要作诗么?”
“不错。”完颜菁点了点头,“今日恰逢初春,江南盛景百花齐放,不如染姐姐便以‘花’为题,作一首五言律诗吧。”
花?这个简单。白染唇角笑意不减。“庭前花开落,得与失不计。天外云卷舒,去或留无意。”
最后一个话音落下,整个筵席似乎都沉寂了许久,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应该可以听得见。
过了良久,秦沐阳却是第一个鼓掌称好之人:“文采斐然,意喻深远,依本世子看,孤句可横绝全燕!”即墨凌也开口,惜字如金的说了句:“好诗。”
如此夸奖,不知有几分夸大的成分,白染却笑而不语。完颜沫突然开口,反驳道:“依本小姐看,此诗也不过尔尔。”
“噢?姐姐此话怎讲?”完颜菁和完颜沫一个唱白脸,一个红脸,配合的甚是默契。
完颜沫轻哼了一声,头头是道、句句挑刺地分析了起来:“妹妹你说要以花为题,可纵观全诗,却只有一句是在写花,依题意来解,此诗未免有些偏题。”
诗被人否决,如此找茬,不知有几分嫉恨的成分,白染却依旧但笑不言。
“阿沫,阿菁。”一道沉厚而有力的声音,传进了众人的耳中,只见完颜藏一袭灰白色的衣袍,缓缓地走过来,身旁还跟着完颜靖泽。
白染闻声侧眸望去,却突然见筵席上的许多小辈,纷纷行礼齐声道:“见过丞相。”完颜菁和完颜沫亦是不例外:“见过父亲。”
于是乎,背脊挺直、犹然站在原地的白染,显得格外的突兀。
噢?丞相完颜藏?白染勾唇,友好一笑,却只是微微抱拳:“阿染见过丞相。”
这并非君臣、上下级之礼。而是,单纯的晚辈对长辈的见礼而已,白染知道什么时候,该用什么礼节最为合适,行为处事进退得当,不骄不躁。
完颜藏颇有些满意的看着白染,亦是回以一笑,侧眸,话却是对着完颜沫和完颜菁说的:“评诗须评意的确没有错,但为父自小就教过你们,对事不对人。”
对事不对人?
完颜菁是何等聪明的女子,登时就明白了他话中的弦外之音,将头垂得更低了,恭顺的回道:“是,女儿受教了。”
可完颜沫却不依,父亲这不是在说她和阿菁针对白染吗?明明自己才是父亲的女儿,父亲怎么可以胳膊肘朝外拐?
“父亲!这诗明明就……”
“依本相来看。”完颜藏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她的话,侧眸看向了白染,眸中的精光在开阖间流露,“能道出这般的诗,白小姐定然心性过人。”
“噢?何以见得?”白染笑而不答,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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