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是一回事,自作聪明,则是另一回事。
……
偌大的金銮殿,一袭红衣狂傲不桀,却满脸写着冷漠的白奕初逆着光缓缓走进了金銮殿,身前身后有无数打量与惊叹的目光,朝臣在下方窃窃私语。
“简直荒唐!一个男子面圣觐见竟穿红色的衣裳,还是一个将军,也不怕世人笑话!”
“就是,这般着装成何体统!依我看哪,这白奕初比起他妹妹白染,可是差的远了去了!”
“莫不成……楼兰人都这般不注重礼义廉耻?”
下面的朝臣议论纷纷,无一不是对着白奕初的衣着评头论足,选择性忽略那些目光,白奕初的背脊依旧挺得笔直,若无旁人的走到了龙椅之下。
缓缓跪下,行了一礼:“臣白奕初,拜见燕朝天子。”
端的是不卑不亢,不紧不慢的语调。行礼的中规中矩,挑不出一点儿错处。
龙椅上的燕皇即墨言微微眯眼,假意虚扶了他一把,呵呵笑道:“白将军不必多礼。楼兰镇国大将军的威名,朕可是早有耳闻,不知将军自楼兰远道而来,所为可是和亲之事?”
“正是。”
白奕初起身,面色始终淡然地无懈可击:“臣奉家父所托,楼兰王上之命,为家妹白染——送十里嫁妆。”末了,他又打了个响指,示意道。
“来人,将嫁妆呈上来,请燕朝天子过目。”
话音落下,金銮殿之上,一箱箱一台台的嫁妆红箱,被一个个侍卫陆陆续续的抬了上来,殿外的白染,看到这一箱又一箱被抬进去的嫁妆,笑得一脸MMP。
这么多啊,那为什么出嫁之前,怎么总有某些人对她说——你还小少喝酒,乖听话,千金难买酒中仙,这酒啊就不要喝了,小心白氏一族被你给喝穷了。
啧啧,有这么多的嫁妆,你还跟我谈还喝穷?
嘿!
她怎么觉得他们这不是嫁女儿,而是卖女儿呢?
面无波澜内心却疯狂吐槽的白染,继续屏气凝神偷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然而没有人再说话,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抽气声。
群臣一看,颇为惊叹——
第一个箱子被打开,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首饰耳环等。第二个,是上好的胭脂水粉,第三个,是绫罗绸缎锦衣玉袖。
前三个无非就是女儿家家的饰品物件。
可是自三个之后,其余的箱子里装的,可就不一般了。第四个,乃是整整一箱的刀剑利刃!每一把剑都闪着冷光,被打磨得光滑,剑锋锋利削铁如泥。
嫁妆里面为何有刀剑之物?!不知道白染嗜酒如命,爱武成痴的武将们目瞪口呆,看着那些上好兵器两眼放光,而诸位文臣则是心思各异。
第五个,是一箱的金锭银锭,还有银票。
第六个,竟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一打开,那温润而又静谧温和的光泽,几乎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睛,听闻这夜明珠,乃是可比星辰之奇物。燕朝本地并没有,只能向楼兰贸易交换,而在楼兰,这夜明珠也是千金难买,不可多得的稀罕物件。
就如同酒中仙一般享有盛名。
说道酒中仙,第七个箱子,好巧不巧就是酒!一箱子的酒,一打开整个金銮殿便弥漫着一股陈年浑厚的酒香,酒中仙、竹叶青、天子笑、白泉酒……数不胜数。
第八个、第九个、第十个……每一个箱子里都装着不同的奇珍异宝,稀奇物件,直到第二十六个抬上来后,终于停了下来,金銮殿已然没了可以摆放的地方了,也没有箱子再被抬进来。
众臣嘘了一口气,抬了这么久,终于抬完了。
可谁知那侍卫却躬身,向着白奕初说道:“禀将军,金銮殿放不下了,余下的嫁妆,该抬到哪里?”
即墨言咽了一口口水,还有?!这些嫁妆光是那些金银兑现,都能有燕朝国库四分之一了吧?传闻这白氏一族家大业大富可敌国,产业遍布天下,果真是名不虚传。
刷新三观。
讲真,他从未见过如白奕初一般,如此壕气冲天之人。嫁女儿就跟炫富似的。
就如,白染从未见过如即墨夜一般,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脸皮厚起来就跟一堵墙似的。
白奕初淡淡的摆了摆手:“余下的,暂且搁着罢。”他侧眸,看向了即墨言,向来洞悉人心历经沙场的他,轻而易举便瞧出了金銮殿上,每个人眼底的贪婪与算计。
他敛眸,不动声色:“此十里红妆,请燕朝天子过目。”
“甚好,甚好!”即墨言笑得如花似玉。
嗯?如花似玉??是的,看着即墨言的笑,白奕初很有这种错觉,只听得龙椅之上的即墨言道,“来人,将这些嫁妆抬入国库!”
顿时有禁卫军大批大批的涌了进来,却因为金銮殿连站人的地方都没有了,只得堵在门外。刚有侍卫要抬起那嫁妆。
白奕初却突然出声道:“且慢!”
话一出,即墨言脸上的笑容蓦地一僵,眸中藏着几分不悦,讪讪的笑道:“白将军可是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并无不妥之处。”白奕初抱拳,风轻云淡的道,“白某只是觉得,既是嫁妆,那么这些嫁妆理应在家妹出嫁之后,归家妹之夫——夜王所有。”
即墨言一噎,的确是这么个理儿。
他无法反驳,却又不能恼羞成怒强取豪夺,但是一想到这么多的财宝,都得归他的那个不成器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所有,即墨言有种想摔龙椅的冲动。
但他只得压下怒气不快的挥了挥手:“罢了罢了,就依将军所言。”这面子还是要给的,大不了之后杀了即墨夜再把嫁妆拿回来,也是一样的。
白奕初抿唇,又接着道:“当然,王上还特意为燕朝天子您,备了两份大礼。”他抬眸,轻轻的吹了一声口哨。
“咯,咯咯。”
一直羽毛七彩,极其漂亮的鸟儿从殿外飞了进来,立在了白奕初的肩头,鸟头儿左瞄了瞄右瞄了瞄,最后看向了即墨言。
霎时间,它竟开了鸟口,说了人话:“参见陛下,参见陛下。”即墨言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儿没从龙椅上跌下来,大惊失色:“这、这这……这是?!”
见了鬼了。
这是什么鸟?竟能说人话?!
白奕初顿了顿,似乎没想到即墨言会这么惊讶,便开口道:“这是……”然而他并没有机会把话说完。
“天啊!”突然一位臣子打断了白奕初的话头,满脸惊诧的盯着那鸟,“此鸟通人语,还会讲人话。这一定是神鸟,一定是!那七色的羽毛一看便是祥瑞的征兆!”
白奕初一噎:“……?”黑人问号。
话音落下,不断有人附和道:“是啊!定是上苍见我大燕有难,特派遣此鸟下凡,如此看来,解大旱之灾指日可待也!”
“神鸟!神鸟啊!天佑我大燕!”
“此真我大燕八辈子积来的福分哪!”
群臣一副“刘姥姥逛大观园”的稀奇样儿,如炸开了锅一般,吵的白奕初眉头紧蹙,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不由得微微抬高了音量:“诸君请静静!”
正在感怀上苍的群臣,不由得渐渐消了声。
白奕初淡淡的回了一句:“这只不过是一只很常见,会模仿人说话的鹦鹉罢了,并非上苍派来的神鸟,让诸君见笑了。”
话落,整个金銮殿,死一般的沉寂。
“……”
“……”
众大臣:“……”囧,囧到面面相觑。
偏生此刻站在白奕初肩头的那只鹦鹉,还嫌他们不够囧,又歪着脑袋重复了句:“嘎嘎嘎,神鸟,神鸟。”语气还学的有模有样。
登时大臣们不再作声,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见了个鬼的神鸟,他们方才……是不是有点飘。唉,一定是最近因旱灾忙昏了头。
“呵~”
谁在笑?
于是这一声不轻不重的笑声,在静得掉一根针都可以听见的金銮殿内,显得格外的突兀。白奕初抬眼望过去,见是即墨夜,目光只是一扫而过,没有丝毫停留。
燕皇即墨言却仿若发现新大陆一般:“夜王?!”
语气颇有些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今天真是见了鬼了!
哦不,在这个点看见即墨夜,简直比见了鬼还要不可思议。一般这个时候,即墨夜不是还在温柔乡里面流连忘返吗?怎么会过来上早朝?
诸位大臣似乎这才发现,站在人群之中却一袭紫衣的即墨夜,大臣皆是面色各异。要知道,民间有歌谣曰:“夜王三更起,清楼五更天。夜夜醉流连,日日不上朝。”
可这夜王,为何偏生挑白奕初来的时候上早朝?
而金銮殿正中央的白奕初,压根没拿正眼去看即墨夜,目不斜视的盯着上位:“听闻夜王殿下府中妾侍成群,光是侍妾通房就已经有四十八位。”
闻言,即墨夜挑眉轻笑,竟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不错。”
“而今初见夜王,白某便觉得夜王一表人才。”
白奕初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奉承,而白染在外面偷听的一脸懵,这两人可以啊,还初见?她怎么才发现她兄长还是个演戏的料?
只听得白奕初接着道:“但烦请夜王莫要见怪。家妹自小不喜人多,性格孤僻,想必可能会与那些妾室相处不恰。”
话语点到即止。
“所以……白将军是想,让本王遣散府中妾室?”
白奕初点了点头:“白某确是此意。”
“好,本王明日便遣散她们,还白小姐一方净土。”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即墨夜竟答应得格外爽快。
“还有。”
白奕初面色淡漠地得寸进尺,“家妹格外喜欢糖葫芦和酒,糖葫芦一定要酸甜的,不能太甜太腻。酒一定要烈,但请不要让她天天喝,喝多了伤身。她若是喝醉了,饭便吃不下去。她的胃也不太好,还请别给她吃辣的,她会整晚疼得睡不着觉。”
糖葫芦不爱甜,喝酒偏爱烈,辣的不能吃,胃疼睡不着……殿外的白染听到这句话,袖下的拳头无意识的紧握。
如鲠在喉一般的难受,原来这些她自己都不怎么在意的小事儿,兄长他……竟记得那么清吗?
“好,本王定让府中厨子好好注意。”
两人一唱一和,看得金銮殿众人目瞪口呆,这夜王今日是改性了不成?不但来上早朝,竟还舍得遣散那些美人儿?
真是奇也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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