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傻这事,如果干的好,叫大智若愚。木讷这事,如果干的好,叫深沉。
……
被一众人包围着的即墨夜,轻轻的拍了拍白染的肩,侧身,不着痕迹的将她护在身后,俯下身低声说道:“你……需不需要澄清一下?现在跟本王撇清关系,还来得及。”
他似乎在笑,但笑意难得的不达眼底。
白染似乎这才抬眸,瞟了即墨夜一眼,风轻云淡的反问了句:“为什么要撇清关系?跟你撇清关系,于我而言有什么实质性的利益吗?”
貌似没有。
“不,有。”即墨夜似乎很是认真的想了想,“至少你可以不用背负“夜王身边的花瓶女”,这种不太好听的称呼。”
“呵。”
对于即墨夜的话,白染很是不屑的嗤笑了一声,冷眼扫了那群嘴碎的书生一眼,不带丝毫温度如在看死人一般,竟将那些个文弱书生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吓退了几步。
只消一个眼神,便让人背脊一凉,不寒而栗。
只听得白染轻启朱唇,吐出的话语如她的眸一般冷漠,却又不失几许嘲讽:“不过一群跳梁小丑的耳语是非罢了,我需要那么在意一个称呼?”
白染是一个棋手,尤其是一个商人。
何为棋手,攻于城府者。何为商人,攻于利益者。
正因如此,她更是明白,若在此刻因了这些劳什子空的名头,而疏远并和即墨夜这种不可多得的盟友撇清关系,实在是得不偿失。
再说,白染犹记得前世被打入冷宫了之后,各种各样难听恶毒的称呼绰号接踵而至,不论多么不堪入耳,她都有听过、背负过——废后,贱人,抑或毒妇,没用了的皇后,不过如此的废物。
相比起来,这“花瓶”一词,已经算是可以入耳的了。
“喂。”
什么叫跳梁小丑?
听了白染的话,立刻就有一位身着补丁旧布裳的书生站了出来,穷书生硬声硬气的瞪着白染:“你一个姑娘家,怎可说出跳梁小丑这般粗鄙难听之言?你、你……你简直粗俗无礼!”
唉,书生到底还是书生。
骂人也不带脏字儿,瞧着,你你你了个半天,就只憋出了个“粗俗无礼”,嗨,想个词真是费劲儿。
白染掀了掀眼皮,扫了那穷书生一眼,目光仅仅在他衣服上的补丁,停留了一瞬间,依旧是不咸不淡,不痛不痒的语气:“哦,那我礼貌一点儿吧——你好你谁?”
“……”
穷书生词穷了片刻,你好你谁?这句话听起来总觉得那么不对劲儿,可偏生他又挑不出丝毫错处,只得以礼答道:“某姓季名之喻,乃进京赶考的儒生。”
白染顿了顿,又重复了一遍,“季……之喻?”
好名字。
“嗯。”季之喻许是第一次被一位女子这般唤自己的名字,偏生白染念得语速还格外的慢,不知道为什么,季之喻竟听出了几许绵长的味道。他悄然红了耳根,有些不敢跟白染深然的目光对视。
“没什么,只是觉着你的名字甚是有诗意罢了。”
白染哑然失笑,似乎笑颜绽开的那一瞬,百花齐放不及眉眼安然,季之喻竟一时的看呆了,直到一袭靛蓝色的衣角映入眼帘,他才回过神来。
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
“为何在此喧哗,诸位皆是有学识才华之人,却在我这小小的篱坊酒楼下聚众闹事,实在是有辱斯文。”声音如淡泊清水,却有着毋庸置疑的威严。
白染抬眼,即刻便认了出来,此人,就是方才拦她路那位靛蓝色衣裳的书生。唉!这年头,书生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那群书生顿时就噤声了,一个个的中规中矩的有礼有节:“容钰公子。”那位被唤作容钰的书生,亦是未失礼数:“容钰这厢有礼,不知诸位为何在此喧闹?”
话音刚刚落下,就有人站了出来,手指着白染和即墨夜义正言辞的说道:“容钰公子明鉴,这两个人,一个是大字不识的花瓶,另一个是花天酒地王爷,别说对出萧小姐的下联了,他们根本就不配来到篱坊这种儒雅的圣地!”
“对,简直就是脏了篱坊的地,污了我们的眼睛,将他们赶出去!”
“赶出去!”
书生们一个个义愤填膺,似乎白染和即墨夜的到来,就像是那坏了一锅粥的老鼠屎一般。他们讨伐着,忿忿不平着,将舆论强加在白染和即墨夜的身上。
可独独方才的季之喻,沉默不言。
容钰听完,抿唇沉默了片刻,侧眸看向了白染和即墨夜,不卑不亢端的是疏离而又有礼的态度:“两位请离开罢。”
白染唇角一点点扬起,眸光却一点点黯淡下去,“原来,自诩泱泱礼仪大国的燕国人,素质教养也不过如此。”字里行间尽是讥嘲。
有书生斥驳道:“哼!妇人之言,无须在乎。”
“噢?难道不是吗?
口口声声说本姑娘与夜王爷如何如何不堪,那你们自己呢?对着旁人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却是以那些世俗的眼光,那些流言蜚语和片面的印象来先入为主。用着你们自己口中所说的“粗鄙之语”来对待旁人,难道贼喊捉贼的你们,就不该觉得羞愧吗?”
“你……你!”
书生们气的脸红脖子粗,他们堂堂读书人,个个自诩高人一等,何时受过人这样的委屈?但是他们却无法反驳,词穷理极。
这很现实,也是事实。
白染挑眉,似乎是来气,偏偏跟他们杠上了,咄咄逼人的冷哼一声:“你们让我走,我还偏就不走了!”
容钰眸中划过一丝暗色,耳畔似是回想起萧离的话——如有闹事者,杀了便是。他走到白染跟前,温然一笑,笑里藏刀:“姑娘莫要为难在下,请速速离开这里。”
说完,便要去拉白染的衣袖。
看戏看了许久的即墨夜终于站了出来,轻微一个侧身挡住了容钰,不着痕迹的将白染护在了身后,折扇抬起,精准无误的挡住了容钰伸来的手。
他笑意深然:“她是本王的,你别碰。”
容钰敛眸,方才即墨夜的身形手法……废柴王爷竟然会武?不简单。容钰收回了手,杀意散去,他打消了方才一时冲动的念头。
垂首:“是容钰失礼了。”
白染却一手扒开拦在自己跟前的即墨夜,巧笑嫣然:“失不失礼无妨。若是我说,我能对出这下联,容公子可还要执意赶我俩走?”
“姑娘能对出对联?!”
容钰霎时一惊,抬起头来,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的重复的问了一遍:“此话当真?”要知道,迄今为止这篱坊的对联一天换一个,可就只有一个人将下联对出来过。
那就是燕国储君,即墨凌。
“无假。”白染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缓缓道:“白鸟忘饥,任林间,云来云去——青山无语,看世上,花落花开。对联而已,又有何难?”
又有何难?
可是那些个书生站在门栏那儿想了那么久,一个字也没能对出来,呵哈哈哈哈!容钰不禁莞尔一笑:“好一个又有何难。”
细细咀嚼这对出来的下联,意境与上联无二,甚至字里行间的深意比上联还要幽远,至此,敌意杀意消散,容钰的眸中竟是欣赏之色,全然无了方才的疏离与隐隐的排斥。
“待容钰禀告我家小姐,姑娘还请在这儿稍等片刻。”
白染点了点头,笑而不语的看着那些羞愧的无地自容的书生们,现在的他们,一个个的都不说话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即墨夜如怨妇一般幽怨的眼神盯着白染,自方才到现在盯了许久,白染似乎这才发现,回看了过去:“怎么,殿下眼皮抽筋了?”
诶,这眼神咋这不对劲儿呢?
即墨夜终于开了口,冷哼一声质问道:“方才为什么要推开本王。”如被冷落了的深闺怨妇一般,字里行间满满的幽怨,百分之一百二十的不满。
“……”白染沉默了半晌,盯着即墨夜的眼睛,很是认真的说道,“你挡到我一枝独秀、怒怼迂腐书生的路了。”
即墨夜抿唇道:“呵……你这三寸不烂之舌,可当真是强过百万雄师。”把那些书生怼的哑口无言,偏生骂人还不带一个脏字儿。
“那是,我白怼怼这个外号可不是盖的。”
白染打了个哈欠,生了个大大的懒腰,慵懒的漫不经心,一瞥眼:“走咯,王爷还愣着干嘛?先去买个冰糖葫芦垫垫肚子。”
“诶!姑娘且!”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声音听起来非常柔和悦耳,虽然有些低沉,但听上去,??却给人一种沐浴在春风中的感觉,似乎连灼热的空气也变得凉爽了几分。
白染转身之际,即墨夜却只是轻描谈写往后瞥了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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