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月初开始,刘秀回刘府的时间增加了许多,刘府不是没有可以办事的人,只是有些事,刘秀想要自己亲力亲为,至少,要监督着手下的人做。刘秀成了亲之后,比成亲之前又忙碌了些,因为多了一个要回的地方。刘秀的身体一向都很好,所以大家都没有怎么在意,不管怎么说,也算稍稍过了新婚期了,至少白宛若看着,姨母的腿脚走起路来的时候,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样晃晃悠悠的了。白宛若毕竟是有过‘夫君’的人,那腿打颤的经验,她不是没有过。只是,只能假装没发现罢了。
转眼间,她们离开京城到江城也快要半年时间了,算算日子,贵妃娘娘恐怕已经要生产了。果不其然,在刘秀给贵妃娘娘寄去她当初承诺的给小殿下的一些物件后,没过多久,甚至还未接到殷贵妃的回信,县衙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圣上龙心大悦,大赦天下了。
殷贵妃又给今上诞下一个小皇子的事,传到刘秀耳朵里的时候,她正在给白宛若在库房里头挑及笄用的簪子,听到这个消息,本来因为累了在地上蹲了会儿的她猛的起了身,然后......直接软倒了下去。好在公孙瑾身手了得,及时给她垫了底,不然还不知道会摔出什么好歹来。
公孙瑾把刘秀从库房里抱出来的时候,急的满脸都是汗,“请大夫,大夫!”那声音,有些凄厉,却不是很大声,就像破了声一般。在场所有的人都能看的出来,公孙瑾想要大声喊人,可他发出的声音,却违背了他的心意,有些支离破碎。那是,真的着急了。刘秀惨白的脸色,让公孙瑾的浑身都有些轻颤,白宛若和刘莹迎上前,“姨母/姐姐怎么了?”
本是关心的话语,可公孙瑾的反应却十分激烈,“你们都走开。”公孙瑾这会儿的声音大了一些。看着公孙瑾此刻可谓狰狞的表情,和通红的眼眸,白宛若拉开了还想上前的母亲,对着她摇了摇头。此刻的公孙瑾,就像是拼了命也要护着伴侣的野兽,已经露出了獠牙。
大夫来的很快,是新来的两个护院一块儿抬着来的。大夫一到刘府,先吐了好一会儿。他晕这变花样的‘人轿’。
本来大夫还想再多休息会儿的,可是公孙瑾的目光实在太恐怖。大夫赶紧深吸了几口气,然后认真的给刘秀把起脉来。一边把脉,大夫一边回头看公孙瑾,那脸色很有些怪异。最终,大夫慢慢地拉开了有些僵硬的嘴角,平日里说惯了的话,也有些结结巴巴,实在是公孙大掌柜的气场太强。“恭喜......公孙......大掌柜的......刘掌柜的......这是......有喜了。”
几乎只是一瞬间,公孙瑾从‘鬼’变成了人,眼睛还是红红的,却不是因为急躁、愤怒等种种负面的情绪,他只是,想流泪了。公孙瑾慢慢地,小心翼翼的,把刘秀的手放在了自己掌心,摊开,然后,俯身把脸贴了上去。
刘莹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有些惊讶,一时间只是抓住了白宛若的手臂,紧紧的,什么的都说不出来。白宛若安抚地拍了拍刘莹的手,“娘,姨母有孩子了。我要有弟弟了。”白宛若激动了会儿,看着依旧昏睡的刘秀,转头问准备开溜的大夫,“大夫,我姨母为什么还没醒?”
“这个......”大夫看了眼这会儿一动不动却依旧块头不小的公孙瑾,又往后退了几步,“刘掌柜的,胎气有些不稳。”大夫这话虽然说的已经极小声,可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的肩膀已经被捏在了公孙瑾手里,“秀儿怎么会胎气不稳的?”
大夫瞪大了眼睛,半天,只冒出一个字,“痛!”在公孙瑾稍稍放松力道之后,大夫龇了龇牙,轻轻地拍了拍公孙瑾依旧‘搭’在他肩膀上的‘熊掌’。先叹了口气,然后说:“公孙大掌柜的,您家刘掌柜的,年纪不小啦!”
“你年纪才不小了!”
大夫撇了撇嘴,“老朽还未老眼昏花,刘掌柜的,那是太劳累了。公孙大掌柜的,虽然你们是新婚燕尔,也要控制控制,一把年纪了,不要学那些个血气方刚的小子们,缠着媳妇不放......”大约是已经适应了公孙瑾的气场,这大夫说话倒是越说越顺溜,说了半天,只表明了一个意思,因为公孙瑾的‘痴缠’,年纪不比小姑娘的刘秀伤了身,又因为有了孕,身体扛不住了。
白宛若拉着随着大夫继续往下说,脸色渐渐红润起来的娘亲出了门。这接下来的事,她们最好还是不要继续听了。
刘秀醒过来之后,‘罪魁祸首’公孙瑾立马同手同脚地走到了她跟前。“秀儿,醒啦?饿不饿?渴不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脸上的表情在‘我很高兴’和‘我做错事了’之间转换。
刘秀摇了摇头,朝他伸出了手,公孙瑾战战兢兢地把她的手握在了自己已经汗湿的手心里,一时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
“大夫说,我怎么了?”刘秀轻轻问。那语气轻的,就像是面前有一个易碎的水泡一般。有些事,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就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公孙瑾闻言,缓缓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了一个吻,而后看着她的眼睛里,满是笑意,“秀儿,咱们要做爹娘了,他来了,虽然迟了二十年,终归还是来了。”
白宛若和刘莹就站在门口,听到刘秀的声音后,就进了屋,公孙瑾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十分清晰地传进了白宛若的耳朵里,随后,是姨母带着些压抑的哭声,白宛若轻轻抹了抹眼角,因为有缘,所以断了二十年的红线依旧能接起来。
那之后,刘秀来刘府的时间就锐减了下去,基本上来跑腿的,都是公孙睿。公孙睿来了刘府之后,偶尔会表现出一些小失落,待得白宛若问起,他就会用掉进醋缸的语气说,“若若啊,你不会有了弟弟,就不要哥哥的吧?你是不知道啊,现在公孙府里,不要说的爹了,我那平时一直偏着我的祖父、祖母,特别是祖母,最近对刘姨可好了......”公孙睿称呼刘秀,有时候是‘娘’,有时候是‘刘姨’,没有人在意这个,因为公孙睿是个心思不复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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