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手中的玉梳“啪”的落地，碎成两半，她慌忙跪下：“奴婢该死！”
“起来。”棠瑾溪弯腰拾起断梳，指尖抚过锋利的断面，“本宫只是随口一说。”
红豆却跪着不动，肩膀微微发抖：“娘娘今日从冷宫回来后就心神不宁，可是柳美人说了什么？”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映得棠瑾溪眸色忽明忽暗，她将断梳放在妆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红豆，你可有事情瞒着本宫？”
红豆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又迅速低下头去：“奴婢不敢。”
“不敢？”棠瑾溪轻笑一声，“那就是有了。”
她缓步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白婉清的话在耳边回响，你的贴身婢女被宋临琰要挟。
“本宫记得，你有个弟弟。”棠瑾溪突然道，“在江南书院读书？”
红豆的身子明显僵住了：“娘……娘娘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本宫前几日梦见了他。”棠瑾溪转身，看见红豆瞬间惨白的脸色，“梦里他被人打断了腿，扔在乱葬岗等死。”
“娘娘！”红豆突然扑上前抓住她的裙角，声音带着哭腔，“求您别说了！”
棠瑾溪的心沉了下去。看来白婉清说的没错。
“红豆。”她蹲下身，抬起红豆的下巴，“告诉本宫实话，皇上，是不是用你弟弟要挟过你？”
红豆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说实话，本宫保你弟弟平安。”棠瑾溪的声音轻柔却坚定，“若敢欺瞒，本宫会让你见到你弟弟的尸体。”
“是！”红豆崩溃般哭出声，“去年皇上秘密召见奴婢，说，说若奴婢不按他的吩咐行事，就让人断了弟弟的科举之路！”
“他让你做什么？”
“监视娘娘的一举一动，特别是，与宁王有关的任何消息。”
红豆抽泣着，“但奴婢发誓，从未做过伤害娘娘的事！”
“那从前呢？”棠瑾溪脱口而出。
红豆愣住了：“从前？”
棠瑾溪这才意识到失言，改口道：“我是说，若本宫将来失势，你会如何？”
红豆重重磕了个头：“奴婢这条命是娘娘给的，纵使刀山火海，也绝不背叛娘娘！”
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变形，棠瑾溪扶起红豆，发现自己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红豆，今晚的话要保密。”
“奴婢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不知道。”红豆立刻接道，眼中还含着泪，神情却已恢复平静。
“去歇着吧。”棠瑾溪疲惫的摆摆手，“明日早些来伺候。”
红豆退下后，棠瑾溪独自站在窗前，夜风吹散了她鬓边的碎发。
前世她至死都不明白红豆为何背叛，原来竟是宋临琰在背后操纵。
胸口突然一阵刺痛，她捂住心口，摸到袖中那封宋临瑾的密信。
白婉清的话犹在耳边，原书里宋临瑾起兵造反，为的就是要复仇。
她颤抖着取出密信，火漆上的瑾字在月光下泛着血色。
拆，还是不拆？
“娘娘。”窗外突然传来红豆压低的声音，“有暗卫在附近。”
棠瑾溪心头一跳，迅速将密信藏入袖中：“几个？”
“至少三个，看身形是皇上身边的影卫。”
宋临琰在监视她？棠瑾溪攥紧了衣袖。
“知道了，你去吧。”她强作镇定道。
待红豆的脚步声远去，棠瑾溪才滑坐在地。
她只是想不明白前世的死因，明明前世他和宁王并无交集，为何会命红豆除掉她。
窗外树林影影绰绰，仿佛潜伏着无数双眼睛。
棠瑾溪突然冷笑出声，她终于看清了这盘棋，宋临琰留白婉清一命，是为了引她自乱阵脚。
派暗卫监视，是为了抓住她与宋临瑾联络的证据，而用红豆弟弟要挟不过是想将自己牢牢的攥在手心。
“好一个一石三鸟。”她喃喃自语。
指尖触到袖中的密信，棠瑾溪深吸一口气。
若按白婉清所说，原书剧情不可逆，那她注定会死在宋临琰手中。
但若……
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在脑海，若她先下手为强呢？
“娘娘？”红豆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您还没歇下吗？”
棠瑾溪迅速藏好匕首：“进来。”
红豆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安神汤：“奴婢见您灯还亮着，给您熬了安神汤。”
“放下吧。”
红豆却没有立即退下，而是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还有事？”棠瑾溪挑眉。
红豆突然跪下，声音压得极低：“娘娘，奴婢有要事禀报。”
“方才奴婢看见影卫首领往皇上寝宫去了。”
棠瑾溪眸光一凛：“继续说。”
“奴婢偷听到，他们提到宁王和三日后。”
红豆紧张的舔了舔嘴唇，“奴婢怀疑皇上要对瑾王下手。”
三日后，棠瑾溪想起密信上的日期，正是三日后宋临瑾约她在太液池相见。
“红豆。”棠瑾溪突然问，“若本宫让你今夜送封信出宫，你可做得到？”
红豆咬了咬唇：“风险极大，但奴婢可以试试。”
棠瑾溪走到书案前，提笔蘸墨，却在落笔的瞬间犹豫了。
这封信一旦送出，就再无回头路。
“罢了。”她最终放下笔，“你下去吧。”
红豆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还是乖顺地退下了。
窗外突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棠瑾溪猛地抬头，正好看见一道黑影从窗前掠过。
棠瑾溪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她拿起安神汤，走到窗边的花盆前，将汤缓缓倒入泥土中。
“既然要演戏。”她轻声自语，“那本宫就陪你们演到底。”
她回到书案前，重新提笔，在信纸上写下：“三日后，太液池，不见不散。”然后折好，用寻常家书的火漆封上。
“红豆。”她唤道，“明日将这封信送到静安寺，交给阿沅。”
红豆接过信，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奴婢明白。”
待红豆退下后，棠瑾溪从暗格中取出那把匕首，在月光下细细端详，锋利的刀刃映出她决绝的眼神。
白婉清说原书剧情不可逆？那她就亲手改写这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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