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头儿给冬妮娅治疗伤口的过程不是很慢。
棚窝内,响彻起了冬妮娅的嚎叫声。
赵为民与王有为纷纷扭过头去,不敢再看。
倒不是见不得这些,毕竟都是老猎人了。
啥场面没见过。
就是见不得冬妮娅那撕心裂肺的话嚎叫。
半个多小时后,就只听见冬妮娅‘哼唧唧’的声音了。
“你们俩也早点休息吧。”老张头抹了把自己额头上的汗水,“真费劲儿啊。”
“大爷。”赵为民赶忙将他给拉住,“明天我们想回家,您有办法给我们弄到介绍信,让我们坐火车吗?”
“要啥介绍信。”老头儿毫不在意地挥挥手,赶明儿个我叫人送你们回去,“北岭是吧?”
“是……嗯?”闻言赵为民一愣神,“您怎么知道的?”
“我还能不知道是吧?”老头哈哈一笑,“去休息吧,明早出发。”
“那冬妮娅?”
赵为民看了眼屋内的冬妮娅,毕竟是出生入死的朋友了。
早些时候可能对她还有点敌意,但现在那些所谓的敌意早已经烟消云散。
“放心好了。”老头儿爽朗一笑,“明天我也会让人把她给送回去的。”
“送回去?”
“对啊。”说罢,他的表情又神秘一笑。
赵为民立马心领神会,想必这送回去指的是某些自己不能知道的地方。
也没多问,他拉着王有为回去休息。
……
破马车顶着北岭刀子似的寒风,“嘎吱嘎吱”碾过冻得梆硬的土路。
终于停在了镇子口那棵挂着冰溜子的歪脖子老槐树下。
“到了。”驾车之人声音没啥起伏,指了指前面被风雪模糊了轮廓的镇子。
赵为民和王有为从车辕上跳下来,双脚落在冻土上,激起一片雪沫子。
冷风裹着雪粒子,劈头盖脸砸过。
冻得人一哆嗦,却也带着一股子熟悉的粗粝泥土味儿。
“谢了!”赵为民抱了抱拳,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
王有为跺着冻得发木的脚,朝马车消失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呸!这鬼地方,还是这么冻卵子!”
“都说儿不嫌母丑,够不嫌家贫。”赵为民笑着看着他,“怎么出去这么些天,倒是嫌弃起北岭来了?”
他裹紧了身上那件又脏又破还带着鱼腥和铁锈味的棉袄,缩着脖子,“开个玩笑,走吧。”
赵为民没吭声,只是用力吸了一口这冰冷刺骨却无比熟悉的北岭空气。
肺管子像被冰碴子刮过,生疼。
“走!”他闷声吐出一个字,抬脚就朝着镇子里那条被动硬大半的主路走去。
偶尔有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影匆匆走过,瞥见这两个浑身脏污像从泥坑里爬出来的陌生人,都投来诧异警惕的目光。
王有为冻得直吸溜鼻子,忍不住抱怨,“妈的,出去一趟,回来连狗都嫌!连个顺风爬犁都搭不上!”
“省点力气走路吧!”赵为民头也不回。
此时他的脑海中是乱糟糟的一片。
一会儿是毛子兵明晃晃的刺刀,一会儿是货轮底舱那令人窒息的恶臭。
最后,都化成了左晨那张笑眯眯却让人脊背发凉的脸。
想起左晨,王有为反倒是先开了口,“左晨这孙子也不知道回去没有,没回去的话,老子今天就是把天给捅破了,也得找他算账!”
看来这趟毛子国之旅,把他坑的不轻。
现在是满肚子的牢骚与怨恨。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根没有拿回来的金条。
赵为民也想问个清楚,所幸点了点头,“走吧,是得找左晨这孙子算算账了。”
不知道左晨还在不在镇上的派出所。
两人快步朝着派出所走去。
派出所那两间低矮的土坯房就在眼前。
门口没人站岗,这鬼天气,狗都懒得叫。
王有为抢上一步,“哐当”一声,用冻得发木的手直接推开了那扇钉着铁皮的破木门。
一股混杂着劣质烟草煤烟和汗馊味的热气扑面而来。
屋里点着炉子,烧得挺旺。
一个裹着破旧军大衣的值班员正趴在桌上打盹,被这动静吓得一哆嗦,猛地抬起头。
一看到是赵为民,值班员蹭地站起身来。
随后他冲着两人笑了笑,“为民啊,你来啦?”
“左晨在不在?”赵为民直入主题。
“左特派员好像还在睡觉。”说着,值班员打了个哈欠,“找他啥事啊?”
王有为直接一拍值班员面前的桌子。
‘啪’地一声,把值班员都吓得一激灵,“我草,王队长你干啥呢?”
“赶紧把那孙子给我叫出来,这王八蛋……”
赵为民拦住了王有为口出狂言,“我们去找左晨吧,你继续休息。”
左晨本来也不是北岭的人。
更不是派出所的人。
值班员愣了愣神,随后给他们指了指。
就把他们给放了进去。
赵为民没再废话,一掀那厚重的棉门帘,带着一身寒气就跨了进去。
王有为狠狠瞪了值班员一眼,紧随其后。
里屋比外间暖和得多,也小得多。
一张铺着厚褥子的炕占了半边,炕桌上点着煤油灯,光线昏暗。
左晨果然还在炕上裹着被子,只露出个脑袋,似乎睡得很沉,发出轻微的鼾声。
王有为看见他那张睡得安稳的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开口,赵为民抬手拦住了他。
赵为民走到炕边,就那么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左晨,“左特派员醒醒吧,赵为民还有王有为回来了。”
炕上的人影动了一下,鼾声停了。
接着,被子里的人像是突然惊醒,猛地坐了起来!
厚棉被滑落,露出左晨那张圆润带笑的脸。
只是那笑容在看到门口两人。
尤其是看清他们那身狼狈和脸上毫不掩饰的冰寒时。
他的表情瞬间凝固,然后像变戏法一样,飞快地重新堆砌起来,绽放得无比热情。
“哎哟!!为民老弟,有为兄弟!”左晨的声音拔高了一个调,带着夸张的惊喜,掀开被子就下了炕,趿拉着棉鞋就迎上来,“你们可算回来了,我的老天爷,我这心啊,一直悬着就没放下!快,快坐!冻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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