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没想到自己只是跪一下就带来这么强烈的连锁反应，他真的只是觉得对不起家人才跪的啊。
“爹啊，其实我不是故意想要戏耍你的，我只是想表明我是真的学不会先生教的那些。”
许福全：……
菊丫有些绷不住弟弟的脑回路，没忍住吐槽道：“有没有可能我们也撬不开你的脑子，你就算故意答不对我们也无从得知啊。”
因为不想引战，末了还专门补充一句：“我没有在影射什么，我只是说明还有这个可能。”
四郎目瞪口呆，一时竟然才想到菊丫还有说的那个可能。倒回去看三郎，发现他也是一脸懵逼。
这下子许福全算是看懂了，自家这娃就是单纯的没想那么多，但是八岁在现代也该上三年级了，咋就能俩娃看着都不聪明呢？
真是怪事。
“所以好端端的你为啥要用这种方式告诉你爹呢，直接说不是更方便吗？”
李淑兰有些疑惑，一句话就能说清的事还搞这么复杂，还差点让他们会错意。
四郎垂着头，扭捏了半天才说道：“其实我就是不想读书了，但是怕你们生气……”
说完这句话后，四郎有些后怕地缩着颈子，微微抬起头看许福全，“爹啊，你们怎么……没骂我？”
这跟他预想的场景完全不一样啊。
一家子静静地听着他的话，没有人急着跳脚，更没有人给他当头棒喝，他们只是很平静的继续听他的想法。
许福全一愣，“我们骂你干啥，你也是家里的一分子，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坦荡地讲出来，只要不违背道德良知，那你就可以试着去做。”
“但如果这件事以你现在的能力还做不到的话，我们也会评估它对你未来的影响，然后再想办法帮助你，这才是父母该做的事。”
明明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许福全却说得四郎莫名泪湿了眼眶。
他开始倾吐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想法，“我读书真的没有什么天赋，先生教我也是费尽了心力，同样一句话教我要好几遍，教三郎哥却只要一遍。”
“我学学认字倒是没问题，可那些诗句骈赋什么的我真的学不会，学兄们要学的策论更是让我头疼不已，如果继续学下去，怕是会给家里和先生丢脸。”
李淑兰没想到他们当初的决定会让四郎这么难受，又或许是他们总是把四郎当成不懂事的小孩看待，从没有认真听过他的想法。
她还记得当初要送他读书是在刚交完夏税回家的路上，那会儿他就撒泼打滚死活不同意。
可他们那会儿还觉得可正常了，毕竟菊丫小时候就不爱上学，他们也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才让她继续去的，还以为对四郎这么做就可以了。
可是孩子就像是自由生长的植物，种下种子后，谁也不知道后面会长成什么样。
就算是天生笔直的竹子也会因为外力的影响变得歪曲，所以一切根本就没有定论。
对待完全不同的两个孩子，就要用两套不同的方式。夫妻俩现在已经领悟到了，教四郎不能继续套用教菊丫的模板了。
李淑兰心疼地摸着四郎的头，“是爹娘没有考虑到你的情绪，既然你不想读书考官就算了，但是一定要学会认字，不然以后随随便便就能被人骗的找不着北。”
四郎也不想让娘愧疚的，他走上前轻轻贴在李淑兰怀里，低着头小声说道：“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让你们难过的，认字我会学的，我明白这个很重要。”
“你不想读书的话，想干什么？学手艺还是做生意？”许福全思考片刻，“若是学做生意的话还是太早了，学手艺倒是可以留意着找个轻松点的。”
四郎赶忙把脸从李淑兰怀里拔出来，着急道：“爹啊，我不想学手艺，我想学武！”
“学武？”李淑兰有些吃惊，“学武很累的，你要是没有做好决心的话……”
“娘，我早想好了，我就想学武！我对刀枪棍棒什么的都很有兴趣！”
菊丫在一旁帮腔道：“四想学就让他学呗，毕竟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大不了先让他吃吃苦，要是还是受不了就再说吧。”
“姐啊，我不嫌累的……”
“先别说什么累不累的，学手艺都好说，这学武我上哪儿给你找人啊，我认识的会武的也就镖局了，可人家那武功不能白学，学了就要进镖局走镖的。”
许福全倒是不反对孩子学武，至少能强身健体不被人欺负。
可要是去做镖师的话，那还是算了，这活儿可危险的很，接了危险的镖搞不好就得丢命。
“找不到师傅咱就慢慢找……不对，”菊丫突然想起了一个盲点，眼睛立马锁定了有些心虚的四郎，“你是不是缠着人墨竹小哥教你武功了？”
四郎眼神躲闪，“我、我没有。”
“没有你还跟在人屁股后头转悠？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可别说是想要跟人打招呼，我才不信。”
“好吧，我确实有那么做过。”四郎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菊丫，见她没动怒又继续说道：“但是这事儿先生也同意了，他说我要是实在读不了书就找人学武。”
“找墨竹哥哥……也是先生的法子，但是墨竹哥哥脾气很怪，而且经常都看不见人影，所以难得遇到两次我都会跟上去求他。”
“不是……还能有这事儿？”菊丫有些懵逼，“你去的是书院不是武馆啊，晏院长能同意你占着茅坑不拉屎？”
两个小娃而已，不至于这么丢不开吧，要是不合格退回来也不会怎样啊。
兰庆书院不是一直这么做的嘛，怎么对四郎就开了先例？
“三郎哥，这事儿你来跟我姐说吧，我一两句说不清楚。”
厨房里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三郎身上，他思忖了几秒才一一道来。
“其实三婶和菊丫姐，你们在昌丰观遇到的并不是晏院长，而是院长的弟弟，因为他，呃……有些懒散，所以院长要他开个启蒙班锻炼自己。”
“但是先生他嫌麻烦，口头答应后没过两天就反悔了，但是当时已经答应咱家了，所以不得不干，但是他又不想教，所以把我们硬塞给了院长。”
“现在院长不仅要教学兄们，还要单独给跟不上进度的我们新开一个课程，每天可累了。”
“这……”菊丫有些哭笑不得，难怪当时觉得那位晏先生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院长气质，感情还真是冒牌儿的。
四郎道：“还不止呢，本来我们也应该叫真正的晏院长先生，可他嫌弃我们是他弟弟的学生，让我们别叫他先生，免得日后学艺不精倒丢他的脸。”
菊丫：“你可不就是学艺不精嘛，人晏院长也没说错。”
“不过既然晏先生同意你继续留在书院习武，那咱就占着这个便宜，能多认点字也就不亏了。”
“姐，那墨竹哥哥那儿……”
“墨竹小哥那儿我来想办法，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我还是能感觉他是个面冷心热的。”
“他不同意教你估计也有被晏先生硬塞的反感，但我们只要用对方法就肯定没问题。”
四郎赶忙凑到菊丫身边，仰着头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姐啊，你这么聪明，肯定想到办法了对不对？”
“捧我也没用，我又不是神仙，不过既然你决定好了，那我就慢慢想办法。我也觉得墨竹小哥武功很好，教你也算咱家学到大本事了。”
别说四郎了，她都想学那个轻功。
那飘来飘去、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事可真是太帅了，也不知道她根骨到底咋样，有机会了也给自己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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