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床铺。
三郎擦了擦眼角残余的泪水,他一直没睡,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发泄自己的情绪,索性就选择了逃避。
明明自己比四郎惨多了,却还要安慰他。三郎做不到,所以躲在床上偷偷摸摸的哭泣。
心思细腻的孩子,就连展现软弱都会挑选不会引人注意的时刻,真是温柔到了骨子里。
所以,要不是那一声脆响,他根本就注意不到四郎。
对弟弟习惯性的关心让三郎忍不住坐起身子侧耳倾听声响,但还没等到他有所动作,对面床铺就又来了一记脆响。
这回他听仔细了,那绝对是巴掌的声音。
以前三叔赌钱的时候没少挨爷爷的揍,因为次数实在太多,让年纪尚小的三郎都印象深刻。他那几年听的真真的,就是这种脆脆的声音。
只是,这大半夜的,四郎干嘛抽自己巴掌,难不成是……梦游症?
不对啊,自己跟他住了这么久,一直也没见过他犯病啊……
紧接着又传来四郎的碎碎念,“我干啥要说那些话,我真该死啊……”
三郎微微松了口气,原来是在懊悔先前自己说的话?看来那小子只是反应慢了点,倒也不是没心没肺之人。
听着四郎懊恼的自述,三郎那点子残余的怒气早就烟消云散了,还想着自己要不要去劝一劝。
算了,还是去吧。
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三郎抹黑走到弟弟床边,却听见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三郎:……
“算了,没事就好,大晚上说什么死不死的也是真的吓人……”
说完,三郎松了口气,脚步轻轻的回了自己的床铺。
一夜无梦。
昨夜对于外出的许福全父女而言,只是极其普通的一晚,完全没想到会有人为了他们的事忙的焦头烂额。
盛青则昨儿夜里交代完四郎后,简单收拾了包裹银钱就出发了。夜间宵禁,他并没能骑马出城,只能用轻功偷偷溜出城外。
益州这几日也是大雪纷飞,人在路上无遮无挡的走上一夜,身上都能积起一层厚厚的雪花。
偏生盛青则嫌弃打伞麻烦,只是背了个包袱披了个斗篷,就此靠着双腿行了一夜的路。
因此等到第二日天亮到下一个县城买马时,他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行走的雪人,搭配上那本就冷冰冰的脸,还真是一点都不出戏。
晏兴修早晨去给盛青则送行的时候,敲了好多下门都没人应声,进了房间后才发现人家那床铺看起来一点褶皱都没有,应该是平日就没怎么睡觉。
晏兴修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惆怅滋味,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
这小子,才十几岁,怎么就这么喜欢折磨自己,就算再想回家也不能往死里练武。难怪年纪轻轻就有那般出神入化的本事,原来是将休息的时间全部压缩来练功了。
*
一早,绵州的雪便停了。
虽然这个温度不会化冻,但至少出行不用打伞遮蔽风雪了。
菊丫看着许福全往车上搬了好几块颜色鲜亮的布匹,又装上好几封包了牛皮纸的点心,忍不住道:“爹啊,今天我跟你一起去拜访陈员外吧,我不会添乱的。”
许福全继续往车上塞礼物,看起来是做足了准备的。
一边装还一边对菊丫说道:“你带着陈安兴他们玩儿去,爹是去谈生意的,带个孩子像怎么回事。”
“这儿比咱们以前待的地儿还讲究呢,以前组饭局谈生意我还能带上你和你娘,这儿可不一样,没谁谈生意带妻女的,所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也不待菊丫继续撒泼,叫来章壮虎就驾车离开了。
行吧,看着自家老爹都只带了一个人,菊丫也释怀了,想着干脆叫上陈安兴和毛石头去城郊的山神庙转转,说不准还能看到什么美景。
还没进屋去叫人呢,先前出门去打探消息的胡铁力就面色沉重地回来了。
“胡叔,你的脸色怎么这么怪异,难不成打听到什么八卦了?”
每到一个地方落脚后就得去打探消息,这是镖师出门必须要做的,这样不仅能够保障雇主的安全,还能减少自己决策失误的概率。
因着章壮虎是镖头,所以这事儿胡铁力就自己揽了去,天不亮就出发了。
胡铁力本想叫上许福全他们一起说,却发现院子里少了辆马车,惊疑道:“小许少爷,许兄弟和章大哥已经离开了?”
“嗯呐,咋了胡叔?”
胡铁力浓眉紧蹙,面上是化不开的担忧,“我刚刚打听到,昨夜有人在县里的客栈行凶,就是咱们刚到盘巾县住过的那家,昨儿死了好几个行商,衙门连夜派人去查了的。”
“啥,杀人案?!”菊丫惊呆了,心道这古代的治安难不成就差成这样?
不是说圣上治理有方,现在是太平盛世吗?怎么最近这两个月却是杀人案件频发啊!
“是啊,这盘巾县的唐县令怕引起恐慌,封锁了部分消息,但是我找掌柜的问过了,那凶杀案件好像不简单,出手的人快准狠,一看就是练家子。”
菊丫从中抓住了重点,“按理说这种消息是不可能封锁住的,为什么唐县令还要派人这么做?难不成有些消息让百姓知道了会引起恐慌?”
胡铁力诧异地看了菊丫一眼,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如此敏锐,他都还没主动提起呢,她就抓住了重点。
“没错,我花钱贿赂过掌柜,他明明那么贪财,却也不敢走漏风声,想来衙门这次仔细叮嘱过他。
不过我旁敲侧击地打听到了一点,据说那几个房间全是二楼的,凶手不止一个,像是几人一起行动,还是从楼梯那开始,一间间房挨着动手的。”
菊丫越听越是心惊,心中的恐惧逐渐放大,颤声问道:“胡叔,那几间房的客人……都是彼此认识的吗?”
胡铁力摇摇头,“不是。所以我也怀疑是有人故意想要引起恐慌,不然就是想要杀谁,但是不确定具体情况,所以就挨着杀了,多半想的是宁肯杀错也不肯放过吧。”
菊丫一霎时脸色煞白,只因胡铁力和她推测的一样。
他是经验丰富的镖师,走镖的时候见识过很多这样的事,所以很容易就能猜到那些凶徒的真实想法。
而菊丫脸色煞白却是因为自身的直觉。
刚刚胡铁力告诉她时,她心里莫名有些恐慌,但是与之前那种心脏难受、心慌心悸的感觉完全不同,所以她便下意识有些焦躁。
这回身体想要给她预警什么呢?会不会是错误的?菊丫下意识否决了这个想法。
她的身体怪得很,虽然这次的情绪和感觉不同以往,但是她的直觉目前就没出过错,只是不明白为何这次感觉不同。
只是几息的时间,菊丫便下定了决心。
她赶紧将陈安兴和毛石头喊过来,紧接着就关上院门爬上马车,还没来得及跟胡铁力交代什么,他便自己坐上了车辕。
“小许少爷,我明白你的想法,咱们这就去追许兄弟。他们刚出门没多久,说不准还能追上。”
“胡叔是个通透人,倒是让我少费了许多口舌,既如此,那便麻烦你了。”
“这有啥麻烦不麻烦的,听雇主的话是我们该做的。”胡铁力手腕翻转,鞭子轻轻抽在马屁股上,只听得一声鸣叫,马车登时便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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