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福全带着人出门后便往牙行赶去，路上的时候他还提心吊胆，但是却一路顺利，并没有出现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想来是他们还没被那群人发现吧？
到了牙行提出自己的想法后，一位姓李的牙人还专程接待了他们，看起来就跟之前在芙蓉县时郑齐做的差不多，此举也更让许福全放心了。
看来那个陈员外是诚心要卖橘园的，该有的典卖操作一样不少，就连走正规牙行也没落下。
李牙人道：“许老爷听口音应该不是绵州本地人吧，竟然愿意买陈员外的橘园，想来也是对种果子有些心得吧，不然一般人也不敢接手，就怕黄在手里了。”
许福全穿的并不高调，至少只是细布夹棉做的棉衣，浑身上下没带点绫罗绸缎，没想到还能被人尊称一声老爷，因而不免漏了几分笑模样。
“李牙人说笑了，许某是益州人，家资不多，对种果一事更是没有什么心得。不过是家中传了一片山地下来，那坡度若是种粮食可得费些力气，还不如种果养鸡，这样还省的麻烦了。”
“许某听闻绵州好柑橘，又打听到绵州有位陈员外坐拥橘园和梨园，也知晓陈员外对妻子一片情深，不愿对着橘园徒生悲痛，所以便想要来看看能否捡着便宜。”
说着，许福全还补了句更加真心的话，他知晓这些牙人惯会看人眼色，所以适时展露几分真心也很有必要。
“再者，我家中妻女平日也爱吃些果子，若是拿回去种了，哪怕每年就结几个好吃的果子，那也能让她们开心了，多的还能做成蜜饯，这样一年四季都有得吃。”
这番话确实不算做假，都是外人能够打听到的消息，也是盘巾县流传比较广泛的一个故事。
身为消息通的牙行员工，李牙人自然也知晓这些事，而且了解的会比许福全这个外地人更深入一点，因而对于他这番话也是表示理解的。
毕竟这世上哪有什么种果之法？果子不像菜蔬，一年就只结果一次，也不是人能侍弄好的，总之就是全看天意。
若是真有那神奇的种果之法，先帝那么爱柑橘，又怎会没人投其所好加官进爵？
两人聊了一会儿，李牙人发现买主的购买意愿比较强烈。他自己也不想丢了这笔大单子，干脆择日不如撞日，这就带许福全去找陈员外，顺道逛逛橘园。
许福全欣然同意，自己还提供了马车，一行人便往陈府而去。
路上李牙人与许福全又闲谈了会儿，发现他这人说话实在得很，没有一点有钱人的虚荣和傲慢，更重要的事这人嘴里时不时还能冒出点文化词儿，想来还是读过书的。
因此李牙人对许福全越发有好感，还专门提点了他，“陈员外其实不像传言中那般好相处，以前就有些阴晴不定的，而陈夫人过世后陈员外性子就越发古怪了，咱们也说不好为什么。”
许福全也诧异李牙人如此实诚，但是也确实能感觉到人家的好意。于是便掏了掏荷包，笑呵呵地拿出一小锭银子推过去。
“这具体是怎么个古怪法，李牙人可否告知许某？”
李牙人也没拒绝，若无其事地收进袖口里。人家知恩图报，他也得让人投报有门啊。而且这位许老爷说话做事如此老套上道，他自然要多多给点消息才是。
“陈员外性子确实古怪，不过咱们牙行做过好多次他的生意，对他的性子还是能概括一二的。
陈员外性子倔强，还极其不耐烦，之前我们掌柜多跟他推销了一句就被他骂个狗血淋头，连带着那单生意都黄了。”
许福全听出了他话里的唏嘘之意，暗道原来这位其实也不喜欢陈员外的品行啊，啧啧啧。
牙行离陈府不远，马车行驶不到一刻钟便到了目的地。
想来是陈员外早就跟门房交代过，因此李牙人带他们进去的时候都不用通转，省去了好些麻烦的步骤。
四人被小厮带着去前厅坐着等陈员外，小厮还贴心的给他们一人倒了杯热茶，就算不喝捧着暖手也是可以的。
毕竟陈员外这前厅没有地龙，干坐着等冷飕飕的。
“章兄弟，你在看什么？”许福全见章壮虎四处打量，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章壮虎有些迟疑，思忖半晌才道：“没什么……我就是感觉这前厅好像有别人盯着我们，但是仔细一看，好像也没见着人影。”
许福全微微皱眉，并未多说，只是心里多了几分警觉。
李牙人道：“这位客人怕是多心了吧，这前厅就这么大，一眼就能望到头，怎么可能有人在。”
他不清楚章壮虎和胡铁力的身份，也不清楚他们是练武的，还单纯的以为他们就是长得壮，跟许福全不是好友就是亲戚，不然也不能一起过来。
“再说了，陈员外这人其实可磨叽了，如果不是官爷和读书人找他，他回回都得拖上好一会儿。”
李牙人压着声音小声说着，虽然做牙人的不应该讨论客人的隐私，但是谁让他们牙行上上下下都吃过陈员外的暗亏呢？
再说了，也不是是个人都会为那点银钱折腰，该有脾气的时候还是得有。
他又不是掌柜，赚得多才对陈员外唯唯诺诺的讨好，他就一打工的，能挣几个子儿，干啥要把陈员外当大爷供着。
“咳，李牙人，咱们不说这个了，安心等一会儿吧，说不准人陈员外很快就来了。”
许福全也是有些纳闷，这李牙人胆子也忒大了，在外面说说就算了，都进人家里了还说，万一给人听着了呢？？
李牙人还不当回事地摆了摆手，表示自己长久以来的经验绝不会错。
谁料话音刚落，陈员外就脸色发青地站在门口，显然刚刚李牙人说的话他都听进去了。
许福全看到来人也是一脸懵逼，明明那话也不是他说的，可他就是莫名觉得有些心虚。
“看来是我来的不巧了，不如李牙人再继续等等？”陈员外冷笑一声，语调里的怒气都快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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