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福全将脸皮厚贯彻到底，任陈员外暴跳如雷，他自岿然不动，并且时不时地还偷偷去看对面的郑细风。
他先前就怀疑这个人不太对劲，脑子里像是有条线断断续续地没有串起来。而且这个人明显就在压制陈员外，根本就不像是他的好友。
更别说这人比陈员外还在意他花不花钱……
许福全起了试探之意，于是张嘴便是犯贱，就想看看这郑细风到底会不会出言干涉。如果他真的干涉了，并且挽留自己，那么就一定有问题。
如果没有挽留，那许福全就自认倒霉，大不了再去别的县城转转，兜兜转转看能不能买点别的好树。
不过到底还是让他赌赢了。
郑细风粗犷的脸上浮现一抹杀意，被许福全身后的两位镖师捕捉到了。但是他们还是忍住没有干涉，毕竟许福全停着没走明显就是有别的事要做。
“许老爷是吧，要谈价好好谈便是。陈老兄不过是被你那句话气到了，虽然他先前乱喊价不对，但你也不该那么说话啊。不如给我个面子，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他说完，坐在最边上，从头到尾都在当无声背景板的周克终于舍得开尊口了，只不过是复制了郑细风几个字。
周克：“给个面子。”
这一脸冷冰冰的模样，简直让许福全下意识幻视家里的墨竹小哥。好家伙，他前世混了几十年都没见过几个真面瘫，到这地儿那真是遍地都是。
啥时候面瘫冷漠脸也跟冰棍似的搞批发了？？
不过就算同为面瘫，这人看起来也不如墨竹那小伙子讨喜。虽然长相都是一等一的普通，但人家至少心里热乎乎的，只是不善于表达。
而眼前这个，那是从头到尾都冷的不行，喝茶时还露出了手腕上的几道伤痕，多半就不是个正经人。
“郑、郑兄弟？！”陈员外脸色惨白，眼底还带着一丝倔强。
虽然靠着无头寨赚钱，但是他好歹也是这盘巾县名声响亮的人物，怎么能被许福全这个小人给踩在脚底下呢？
所以，他不愿意卖橘园了，哪怕自己重新贴点钱给郑细风他们都不愿意卖，丢不起这个人！
“陈老兄，来，你听我跟你慢慢说。”郑细风笑意不达眼底，示意陈员外往马车后面走，他们俩要说点“悄悄话”。
“悄悄话”说的不短不长，不过两三分钟人就出来了。
郑细风眼尾带着笑意，嘴角带着许福全看了都忍不住犯恶心的笑，那阴险狡诈的模样看了就惹人生厌。
而走在他身后的陈员外则是脸色苍白，眼底还带着浓浓的恐惧。不过两息时间，他又强撑起精神跟许福全搭话。
“刚刚我郑兄弟说的对，先前我乱喊价实在是有辱我员外的名声，所以许老爷咱们现在就好好论价吧。”
许福全点点头，装作什么都不懂但一脸高兴的模样，“那感情好！我就说陈员外高风亮节、人品出众，先前定然是在跟我开玩笑！”
陈员外：……
你踏马的，什么时候夸过人，现在要占便宜了就知道临时抱佛脚跟几句好话了！
后续论价十分顺利，那五十二棵八年以上的果树一棵十两，剩下的不管是四五年的还是二三年的，全按照二两一棵计算。
要知道剩下的那三十六棵果树大多都是四五年的，二三年的可只有四五棵，就这还按照二两一棵来算，已经算是完完全全的诚意价了。
总结，八十八棵果树一共要了许福全590两银子，还贴心的给他抹去了2两银子的零头。
“许老爷，这个价格可是完完全全的良心价了，你要是觉得可以，那咱们现在就把契约签了，我这边是带了账房的，当下就能拍板写契。”
此时的陈员外乖得跟孙子似的，对着许福全都还能强撑着和颜悦色，真是了不得的忍耐力啊，毕竟跟他原本期望的价格差了那么多。
“陈员外这个价格许某自然是满意的，您都这么有诚意了，许某怎么可能还会还价呢，就按照这个来吧。”
闻言，陈员外悄摸松了口气，唤来自家账房开始写一人一份的契约。
一刻钟后，账房将写好的契约交给二人过目。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许福全和陈员外便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一人一份将契约收好。
陈员外被郑细风吓的脑袋晕乎乎的，根本就没想过要让许福全先交钱再给契约，他潜意识就觉得许福全逃不了，就算逃了还有郑细风这几个索命鬼会去追，所以还是犯下了原则性的错误。
等到掏钱时，许福全翻出荷包，浑身上下“掏遍了”也才堪堪拿出250两的银票。
陈员外当即脸色黑如锅底，就连不远处的郑细风和周克二人眼底都涌上了细微的杀意。
陈员外：“许福全，你踏马耍老子呢？就250两你还有脸拿契约？赶紧给老子还回来！”
许福全摸了摸鼻子，尴尬地说道：“本来许某是带了六百两的，分装在两个荷包里，可能是不小心丢在那个犄角旮旯了。不若我先把这250两定金给您，明儿就把剩下的钱给您带来？”
看着许福全面上的羞愧之色不像是做假，一时间就连陈员外都没觉察出不对劲。
“真的？”
许福全指天誓日，发誓道：“陈员外放心，我明儿会给您送钱的。”
嘻嘻，没说是剩下的钱，这一两是钱，一文也是钱呐~
该说不说古代人都很信这指天发誓，陈员外和郑细风对视一眼，见后者微微点头也不得不就这么答应了。
“行，明日你将银钱送来陈府，若是你中途逃跑……”
话还没说完又被许福全打岔，他摆摆手道：“哪儿能呢，我定金都给了，树又不会自己长腿跟着我跑。我要是不来，不就妥妥的亏大了嘛。”
“所以陈员外放心，许某是生意人，自然会贯彻生意人言而有信的准则，明日午时之前，银钱必定差人送到陈府。”
说罢，许福全喜滋滋地揣着契约，坐上马车离开了。
马车驶远后，他还忍不住乐呵，“二百五呀二百五，可真是几个二百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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