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林岚提到顾朝的婚事，顾颜只是冷笑，“定下了又如何，这不是还没正式成亲呢吗？谁知道将来会不会有什么变数。那边也真是有闲情逸致，还有闲心思替别人操心婚事，可笑。”
林岚一听来了精神：“替别人操心？替谁？”
“谁有闲心去打听这些啊，我不过是昨儿在那边听顾朝提了一嘴，不过听着像是府里的下人。”
府里的下人……
林岚沉吟了一下，想起前不久府里一个管事的办婚事，她还发了个红封来着，当时也没听说这亲事与濡韵阁那边的有关系，没想到竟还是那一位促成的？
她也冷笑了一声：“果然也是闲的，自己病歪歪的，还操心下人的婚事。即便是要操心，那也该是我来才对。”
顾颜漫不经心的继续绣鸳鸯，一面道：“说是就当积德祈福了，看来是贼心不死还想着有一天病能好利索呢。”
她虽没有林岚那样对季月娘有很深的恨意，倒也不希望季月娘能好起来，只有季月娘死了林岚才能被扶正，她才能成为嫡出小姐。
濡韵阁这边，药是备下了，叶归隐却不急着让季月娘服用，而是开了一些药膳方子，让小厨房照着药膳给季月娘调理饮食，一日三顿的参汤鹿茸服着。
这些都是大补之物，按说季月娘如此虚弱的身体底子是虚不受补的，可眼下也顾不上那许多了，要驱毒，就得她受得住，想尽快填上空子，就只能用这个法子。
小厨房里日日忙的脚打后脑勺，进了许多谁也不认识的东西，好在这些新招进来的人都是厨房好手，秀雯也是个识字的，每日里按照叶归隐的方子念给他们听，他们也能将东西做的有模有样。
季月娘这几日去慈荣堂晨昏定省的时候，似乎不如往常那般淡然，脾气略略暴躁了一些，下人一点不如意就动辄训斥，人人都瞧得出来她不一样了。
这日早上，不过是一个小婢女上茶的时候，放茶杯的声音大了些，季月娘便出声呵斥：“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你是想要吓死我么？”
那婢女吓得连连认错，季月娘却有点得理不饶人的样子，顾朝在旁边瞧着，一点也没有要插嘴的意思，只自己眼观鼻鼻观心的呆在那。
顾颜瞧了几天热闹，甚是稀奇，如今终于憋不住了，凑近顾朝身边小声问道：“从前可没记得母亲还如此胆小，不过是放茶杯的声音大了点，怎么就至于吓死她了？”
顾朝斜飞了她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
上头老太太也瞧着不对劲，忍不住问道：“老大媳妇，你这几日倒是怎么了？以前你可是对下人最为宽厚的。”
季月娘起身福了福道：“回母亲的话，儿媳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几日总觉得心头不安，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老太太松了口气：“我还当是什么事儿呢，从前你身子不好，如今精神好了不少，又是太平盛世，能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发生？你可不要多想了。”
“母亲说的是，是儿媳不孝，让母亲担忧了。”
老太太让她回去坐下，但看季月娘依旧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也没了心情继续说话，便叫散了。
顾朝从慈荣堂出来的时候追上了常颖，笑道：“二婶婶请留步，侄女儿有事相求。”
“念熙有事便说好了，求字可要不得。”
“母亲这几日来心情不好，怕是有什么同我也说不得的事儿。侄女儿想着，二婶婶同母亲年纪相仿，大概能说得上话的，所以侄女儿想请二婶婶陪母亲去花园里走走如何？”
她还故意压低了声音道：“二婶婶也知道的，母亲同锦枫斋那位形同陌路，纵观这府里头，也只有二婶婶能陪母亲聊聊天了。”
顾朝这说话声说是压低了，可路过的人倒也还能听得见。
这算是在抬举常颖，常颖因为顾芷最近同顾朝走得近，三房又倒了，一直有心同大房亲近，眼下这可是个送上门来的好机会，她哪有不应的道理。
自然是满口答应。
说话间便快步上前追上了季月娘，邀约她一同去花园散步，季月娘横竖回去也无事可做，便就答应了。
两人便结伴拐了个弯，往花园去了。
顾朝却是没跟着去，径自往濡韵阁回去了。
顾颜方才也听到了顾朝同常颖说的话，暗自多了个心眼，眼下三房失势，大房和二房一个嫡出一个庶出，根本没得比，二房可不得好生巴结着大房么？
这俩人说是去散步，指不定私下里能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呢。
她想了想，吩咐香雪赶紧回锦枫斋去林岚说一声，自己则先去了花园，打算听听她们两个说什么。
顾颜一个人一路跟着两人不远不近的在花园里转了一圈，倒也没听两人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无非也就是一些儿女经罢了。
她觉得有点沮丧，莫不是自己想多了？
还是两人察觉到自己跟着，故意什么都不说？
罢了，等阿娘来了再说。
顾颜故意落后了一段距离，没再继续跟着了，只等着林岚过来，花园太大，她怕林岚来了一时间找不到自己，特意去了邻水的亭子等她。
哪想到顾朝这头没等到林岚，林岚自己却在花丛小径里撞见那两位了。
季月娘正在骂人，她面前跪着一个老妪，唯唯诺诺的样子，不停道歉，季月娘却并没有要放过那老妪的意思。
“这点事都做不好，这可是我新定做的裙子，头一天穿，就被你弄脏了，如此笨手笨脚从的，要你何用？”
季月娘骂的很凶，旁边常颖拉着她的袖子，小声劝着什么，大抵也就是让她不要生气之类的话。
“对不起大夫人，是奴婢的错，奴婢这就给大夫人弄干净……”
老妪一面说一面膝行上前，试图给季月娘擦拭裙子。
哪知她才刚碰到季月娘的裙角，就被季月娘一脚踢开，“滚开！就凭你一个贱奴也配碰我的衣服？把你卖了你也赔不起这一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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