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峥在书房里几乎是一夜未眠，熬到熬不住了才堪堪睡去，没多一会儿又被叫醒，到了去上朝的时辰了。
他答应林岚的时候几乎是逼着自己把话说出口的，承诺倒是容易，如何做到就有的头疼了。
在上朝的时候走了神，险些惹怒了皇上，惊出了一身冷汗，往回走的时候也是一路魂不守舍。
先不说季月娘会不会同意，首先老太太那一关就过不了，然后还要面对亲友宾客给一个说法。
林岚大概是他上辈子欠下的债吧。
顾峥还是决定先去说服季月娘，老太太一向宠爱季月娘甚至超过了他这个当儿子的，若是季月娘能点头，老太太那边就好办的多。
濡韵阁里倒是热闹，季月娘母女刚去慈荣堂给老太太请安回来，这会儿正服侍季月娘用小点心，一屋子人说说笑笑，在外头听着也是其乐融融。
守门的小丫头见他来了，便要进去通传，被顾峥拦下了，自己站在门外，隔着一道帘子听着里头的人说话，半晌了还是没想好待会儿自己进去该如何开口。
季月娘道：“你这做点心的手艺也是越发精进了，若你是个男孩子多好，母亲还能留你在身边，替我做一辈子的点心。”
她叹了口气：“你刚出生的样子仿佛还在眼前，可眼瞅着你也是个要办及笄礼的大姑娘了，时光真是不饶人啊！”
顾峥听到了这里，不禁也觉得心中感慨，林岚对顾颜，大概也是一样的心情吧。
他下意识地就来了一句：“谁说不是呢。”
顾朝正要搭话，就听外头有男人的声音，立刻警惕起来厉声喝了一句：“谁在外面？”
顾峥意识到自己竟然说出了声来，不得不挑开帘子进去：“是我。”
“爹。”顾朝这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季月娘的屋子，除了他还有哪个男人能悄无声息的进来。
只不过……顾峥来濡韵阁一向都是因为有事儿，这点尽人皆知。
因此方才一屋子乐融融的气氛这会儿瞬间变的微妙起来。
季月娘见了顾峥，面上的笑意也瞬间就没了，左右屋子里没外人，她也懒得站起来行礼，只淡淡的喊了一声：“老爷。”又点了个头算数。
顾峥装着心事，也顾不上礼数不礼数的，坐在顾朝让出来的位置上，看了一眼桌上的点心，白粉相间，做成梅花的形状，精致可人。
他随手捏了一块放在嘴里，季月娘下意识的想拦，又硬生生收回了手，到底是让他吃了一块，只是脸上的神情满是嫌弃与不舍。
顾峥没注意到季月娘的脸色，尝过点心后点着头道：“嗯，做的不错，这是念熙做的？”
都开始称呼念熙了，从前他高兴了喊朝儿，不高兴了连名带姓的喊顾朝。
季月娘懒懒散散的应付了一个字：“是。”顾朝则直接站在一旁没出声。
旁边沈嬷嬷脸上挂着不满，同念梅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想法，这次顾峥来，怕是有什么不好开口的事儿。
“从前竟不知道念熙还有这个本事，是为父对念熙的了解太少了。”
顾朝嘲讽的反问道：“父亲此言差矣，父亲又何尝真的了解过女儿呢？”
季月娘端起来茶杯来，倒也不是口渴，只是想拿杯子挡住脸罢了。
顾峥听了这话习惯性的觉得上火，可想了想今日来这里的目的，又硬生生压下了火气。
有求于季月娘，总不好当着她的面同顾朝发火。
他放软了态度：“是，从前为父忙于公务，对念熙的关照实在是少了些，这是为父的不是。”
顾朝倒是奇了，他今儿究竟有什么事，竟然开始伏低做小了？
季月娘也很是奇怪，因着前儿他赶郎中出门的事儿心寒不已，这会儿也懒得去想那许多，索性直截了当的问道：“老爷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要说？”
顾峥还是开不了口，尴尬的打了个哈哈道：“并无事，只是想着念熙这不是要办及笄礼了么，办完了及笄礼不日就要出嫁了，趁着她还在家里，多瞧两眼。”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有些听不下去，顾朝很想说一句，是多瞧瞧自己怎么顶撞他的么？
可看在他今儿态度实在放得太低的份上终究没说，给他留了个面子。
季月娘不愧和他同床异梦了很多年，也算是对他了如指掌：“老爷对念熙的及笄礼有什么安排么？如今一切都还在筹划中，待妾身安排好一切，自然会同老爷在商量一下。”
她这话说的非常谦卑，却也是一点余地没留给顾峥，都已经安排好了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顾峥见话头已经挑明到这份上，不得不直说了：“确实是和及笄礼有关，我想在念熙的及笄礼上加一个人来。”
季月娘挑眉，倒是放心了一半。
左右到时候都是要请人来观礼的，多加一个人也不算是多大事儿，无非就是想让林岚露个面，给她一次体面，她答应了就是。
“这个老爷做主就好了，不用同妾身说。”
“不……还是要同你说一声的，我想加进来的这个人，是……颜姐儿。”
季月娘愣了一下，却又是不懂了。
“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颜姐儿是正经主子，林姨娘便是不能来，她却是可以过来观礼的，这个无需妾身同意……老爷？”
她把话说完，自己又想到了一个荒唐不已的可能性，不可置信的看着顾峥。
顾峥实在是说不下去，索性给季月娘来了个默认。
季月娘生怕是自己想错了，又明着问了一遍：“老爷的意思是，想让颜姐儿的及笄礼同念熙的放在一起办？”
顾峥避开季月娘的目光点了点头。
季月娘满目的疑惑渐渐变成嘲讽，又充满冷厉和决绝，一挥手道：“不可能。”
毫无商量的余地。
别说季月娘，就连顾朝自己都意外的很。
这事儿前世倒是没有，顾颜前世忙着在自己及笄礼上让自己吃了酒出丑呢。
怎地今生却要同自己一并办及笄礼了？
顾峥叹着气：“夫人便应了吧，我已经答应了岚……林姨娘，若夫人这头说不通，回去我不好交代啊。”
(https://www.biquya.cc/id177129/56792998.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