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带着三个人离开仆人房的时候,身后老远还能听见林岚愤怒的喊叫声和管事婆子不留情的鞭子声。
今儿过去做了一场戏,估计整个仆人房人人都会对林岚踩一脚了。
等把翠兰送去了厨房回来的路上,念菊有些不解的问道:“小姐,老爷如果真的铁了心想要把林氏弄出来,也不是做不到,小姐为何要夸海口说林氏掌握在咱们手里?”
顾朝头也不回道:“我本来也就没打算掌控她。但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
念菊念兰对望一眼,也想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做,但她近来行事作风十分霸道,旁人也不敢置喙,她们跟着就是了。
横竖掰倒林岚是整个濡韵阁的人都喜闻乐见的事儿。
顾朝去过仆人房当天晚上,顾峥就迫不及待亲自去了仆人房,连下人都没带一个。
林岚被收拾的很惨,饭都不给她吃,管事的一天下来提着鞭子盯着她干活,一双手冻得红肿也不能停止浆洗衣服。
到了晚上管事的终于收工的时候,林岚已经狼狈不堪,又累又饿,唇角也被打得红肿了一块,身上到处都是鞭痕,衣服都抽破了。
管事的故意难为她,还不许她进房间睡,林岚只能蜷缩在屋子外面的台阶上,因为肚子饿,身上就更加觉得冷,她抱紧自己的膝盖冻得发抖,这时候已经完全没有力气愤怒,只剩下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偌大一个院子就只有她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周围黑压压的看不清东西,白日里干活用的那些物什此时就像张牙舞爪的恶魔扑向她,看着吓人的很。
这是她这二十多年来最狼狈的时候,这个仇她非报不可!
此时此刻林岚多希望顾峥能够出现在这里,只要他能来看看自己,哪怕一时半会不能离开这里,起码让人知道顾峥不是真正放弃了她的,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
“岚儿……”林岚正想着,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她以为自己饿出幻觉,没有理会,只是把头在双膝之间埋的更深,想努力忘掉饥饿的感觉。
“岚儿!对不起岚儿,是我来晚了!”紧接着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里,林岚愣住了,抬头看着顾峥有些疲惫的脸色,几乎不敢相信他真的来了。
可很快,林岚就回过神来,一把抱住顾峥钻进他怀里,委屈的大声哭出来:“老爷你真的来了,老爷,妾身好想你……”
顾峥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才一天功夫,林岚就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心疼的将她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
“都是我不好,我该早些结束公务回来看你的,对不起岚儿……”顾峥一遍遍道歉,心里越发愧疚。
今日公务格外繁多,回到家已经是天黑,一回来就听说顾朝白日里去过仆人房,当时顾峥就觉得没好事儿,匆忙吃了几口东西就赶紧过来,没想到却看到林岚这么狼狈凄惨的样子。
林岚搂着他呜呜的哭了半日,等顾峥问起顾朝来做过什么的时候,林岚哭的更厉害了,却努力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抹着眼泪道:“是妾身自己做错了事,冲撞了大夫人,合该受到这样的惩罚,大小姐心疼母亲,生妾身的气也是应该。”
“是不是她吩咐人这么对你的?”顾峥看着她满身的伤痕怒火中烧。
这挨了一顿板子好了才没几天,又这么折腾,谁受得了?
顾朝好好一小姑娘怎么能如此狠心!
林岚却一个劲儿摇头:“老爷,真的不管大小姐的事儿,是妾身自作孽不可活,就让妾身用这样的方式在这里赎罪吧,这样妾身心里还能好受点……”
顾峥越听越不对劲:“你何时如此怕她了,是不是她说了什么威胁你的话?”
“妾身自知罪孽深重,母女两个的身家性命都捏在大小姐手上,便是大小姐什么都不说,妾身也要好生赎罪,让大小姐满意才是啊!”
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在顾峥眼里就像是一只无助的小兽,处处委曲求全还是要被排挤,已经被逼的没有活路了。
他大为光火,恼怒不已,当即就决定:“她算老几,还能做的了我这个做父亲的主了不成?我便要让她好生瞧瞧,这个顾府到底是谁当家做主!”
说完他拉着林岚就起身往外走。
林岚心里窃喜不已,却挣扎着不肯跟他走,“老爷您不能这样,妾身要为颜儿着想,妾身自己造的孽自己还,万万不能连累了颜儿啊!”
这就是在告诉顾峥,顾朝拿着顾颜威胁她。
顾峥更是怒意上涌:“有我在,你怕什么?跟我回去。”
林岚一路半推半就的,最终还是跟着顾峥离开了。
等她出了门,管事婆子才从窗户缝里收回脑袋,心里头暗暗的觉得自己处境有些不太妙了,没想到这个大老爷宠妾灭妻到如此地步,老太君都点头把人贬斥成贱妾了,他还如此不管不顾的亲自来把人带走。
这般坏规矩的事儿都做得出来,也难怪大小姐如此恼恨这个林氏。
也不知道明儿大老爷知道林氏这一身伤是自己做的,会不会来找自己麻烦。
管事婆子唬的一夜没睡着。
林岚被顾峥这么强硬的连夜带回了锦枫斋,顾颜看到母亲就这么狼狈不堪的回来,心疼的一直哭,顾峥亲自给林岚上药,顾颜也不管合不合适,就这么守在林岚身边。
这事儿动静也不算小,濡韵阁很快就知道了,季月娘听了只是冷笑:“只有这种时候他才像个男人,若是他不这么做,反倒就不是他了。”
顾朝听着念兰同自己说这事儿的时候,正倚着罗汉床就着烛光看书,听完翻了一页书,道:“没什么稀奇的,都早些歇着吧,明儿还有一场大戏看呢。”
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顾峥如此在意林岚,知道自己去过仆人房,必定会去看林岚,林岚必定会将自己说过的话告诉顾峥,顾峥那么要面子的人,哪里能容得自己随意拿捏他,为了面子他肯定会亲自把林岚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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