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死不松口：“不行，我不同意！”
她非要这么执拗，季洲一时间竟也毫无办法，老太太又不是顾峥，不爽了还能动手打一顿，他总不能对一个老太太动手吧？
眼看着谈话陷入了僵局，沉默了半晌的季月娘忽然开口了。
“大哥稍安勿躁，母亲不同意和离，想必是为了顾府颜面，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母亲可愿意一听？”
老太太斜了她一眼，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季月娘也没打算等她说行或者不行，直接开口道：“和离只私下里进行，只要事情不张扬出去，就不会有损顾府的颜面。我们签下和离书，对外只称我回江南老家养病，横竖整个京城都知道我身子不好，在旁人眼里我依旧还是顾府大夫人。”
她说完这些，老太太忽然眼睛就亮了一下。
左右留不住的人也没必要强留，如今已经撕破脸，日后相处少不得尴尬，倒不如顺了她的意。
这也许不失为一个可进可退的好主意，这般处理下来，既能保住顾府颜面，又能挡住林岚的野心，只要没人知道两人已经和离，林岚再怎么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季月娘看老太太已经心动，有了松口的意思，不禁自己也松了一口气，这是她最后的底线了。
然而顾峥却一下子拒绝；“不行，我不同意，这般拖泥带水的算什么事？要做就做彻底。”
老太太猜得没错，他之所以忽然之间如此痛快的同意和离，确实是为了林岚。
昨夜里林岚被他带回锦枫斋后，哭的不能自已，说起自己凄惨的身世，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白眼。
说起曾经两人的山盟海誓，说他答应过会娶她为妻，没成想进了门只能做个小妾。
此番被贬斥成贱妾，连名分都丢了，又遭受了一番折磨，变成这个惨兮兮的样子，全都是因为她这个卑贱的为人不齿的身份所引起。
所有这一切的委屈，她都可以为了他的颜面忍下来，唯独不甘心的便是顾颜，因为她身份卑贱，捎带着顾颜也要被迫做一个庶女，也要和她一样为人所不齿。
被人指指点点。
林岚很懂得如何拿捏顾峥的软肋，一番话下来，勾起了顾峥心底对她所有的亏欠。
如果当初自己能锦鲤抗争一下，不娶季月娘进门，那今日顾大夫人就是林岚了。说到底还是他的错，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是要他亲手来了结这个错误。
只要他和离了，正室位置空悬，他就可以将林岚扶正，那么顾颜就再也不是庶女而是嫡女，也就再也不用被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
当年他对林岚的亏欠，也都可以补偿齐全了。
所以今儿他才会如此痛快的同意和离，便是为了林岚，可若照季月娘这样做，他和离又有什么用？
外人都还只认季月娘是大夫人，他就是给林岚再多的体面，她在旁人眼里也还只是个妾。
顾峥从进来开始一直跪着，这一刻却直接自己站了起来，凶巴巴的捏着季月娘的下巴质问她：“你究竟安的什么心？霸占了顾夫人的位置十六年，如今你都要走了为何还是不肯放过她？”
季月娘猝不及防，季洲一看怒火中烧，上前一把将顾峥抓开，看在老太太在场的份上没跟他动手，只是站在了两人中间，将妹妹护在身后，虎目圆瞪盯着他。
“对，”季月娘气场骤然冷厉下来，带着几分赌气和绝望的口吻，“我便是故意的，她曾经那般算计我，这是她欠下的债，合该她自己还！”
“你这个毒妇！”顾峥怒了，“如果不是你，她也用不着费这许多心思，她不过是想要得到自己应得的东西罢了！”
“我又哪里毒的过她？”季月娘冷声反问，中间隔着季洲也不能妨碍她积压了许久爆发的情绪，“你若觉得你对不起她，那你自己想法子去偿还，而不是让我去还！嫁给你本非我所愿，乃是父母之命，原以为能和你相敬如宾，与她相安无事一辈子也就罢了，可你呢？这些年来桩桩件件哪一件事你对得起我？顾峥，我看不起你！”
顾朝看着情绪爆发的季月娘有点呆了，她从未见过这般激动的季月娘，她从前和顾峥争吵只是为了和自己有关的事，却还从来没有为了另一个女人和顾峥这边争吵过。
即便顾峥无数次因为林岚的事儿冤枉了她，季月娘也只是淡淡的，一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神色，从不辩驳，也不吃醋。
唯独这一次，她为了林岚的事儿竟然对顾峥说了这么重的话出来。
季洲也是愣住了，却很快回过神来，鼓掌道：“说得好！这才是我认识的阿月，不爽就得说出来，何苦自己憋着，用别人的愚蠢让自己生气？”
季月娘发泄了这一通，多年来的委屈一起爆发，泪水止不住的涌出来，止也止不住。
人心都是肉长的，装作不在乎，又如何能真的一点不在乎？
她也不是没幻想过顾峥温柔以对的那个人是自己，也幻想过和顾峥在外人面前那些琴瑟和鸣的景象都是真的，哪怕中间插着一个林岚。
只要顾峥能对她好一些，她也愿意尝试着满足。
是顾峥一次又一次拿刀子在她心口戳了一刀又一刀，扎的她体无完肤，血都流干了，最后一点美好的幻想终于在顾峥将叶归隐赶出顾府的时候彻底破灭。
她彻底死心了。
顾峥怎么也没想到季月娘会说这种话，愣愣的不知如何应对。
老太太看看大势已定，季月娘今儿这番模样，铁定是要和离了，与其把事情闹僵，倒不如各退一步。
她用拐杖敲敲顾峥：“只要我活着一天，你那个狐狸精就别想成为正室，你死了这条心！”
半晌，顾峥终于叹了口气，他不得不承认，季月娘说得对，他亏欠的就得他自己来还，季月娘什么也不欠林岚的，她嫁过来也是父母之命。
如今她要离开了，怎么也是个机会，只要正室位置空悬，林岚就有机会被扶正，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先和离，再想法子劝母亲同意。
(https://www.biquya.cc/id177129/56792928.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