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晓得的，你自己不想来，却瞧着我愿意来，巴巴的把你比的一副不上进的样子，你这是恼羞成怒了，还是嫉妒祖母没把我一脚踩进泥里去，反而依旧顺着我？”
顾颜一面说，一面笑盈盈的瞧着顾芷，神色里带着几丝挑衅的意思。
顾蓝瞧在眼里，便上前劝道：“都是一家的姐妹，有什么好吵的呢？回头让姬先生瞧见了，还要以为咱们一家子姐妹不和呢，那可就不好了。”
“谁跟她是一家子了，有林氏那样一个生母，说出去认识她都觉得丢人。”
“胡说什么呢，你一个庶子生的又有什么了不起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的越发激烈，顾朝暗暗撇了顾蓝一眼，目光透着犀利，与此同时顾蓝也看向顾朝，有一瞬间顾朝在她眼睛里看到了阴狠的神色。
只一眨眼功夫，顾蓝便又恢复了平日里人畜无害的样子。
顾朝厉声说道：“够了，都不许再吵了！都是正经主子小姐，年纪也都不小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五妹妹，既然都是自家人，那切不可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可记下了？”
顾蓝眨眨眼睛看着她：“大姐姐，我并没有这样的的意思啊，只不过是看三姐姐和小八似乎有些嫌隙，想要劝一劝罢了。”
“那现在你看看，你可做到了你想做的了么？”
顾蓝看起来更无辜了：“大姐姐的意思是我不好吗？她们姐妹两个不合由来已久，并非是我劝不住啊，大姐姐是在怪我不好吗？那我同大姐姐道个歉便是。”
顾朝看她并无真心和自己说下去的意思，也懒得和她继续掰扯，却回头冲着顾芷道：“怪不得二婶婶非要让你过来学规矩，我看你也当真是须得好生学学才是。”
一直以来顾芷都把顾朝当成这个府里最亲的姐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竟然还能训斥自己，顿时愣了，委屈不已。
她跺着脚道：“分明是她出言不逊的！”
顾朝眉头一皱：“住口，忍字头上一把刀，能忍才是真本事。”
顾芷年轻气盛，根本就不服气，顾颜在旁边倒是得意了，关系好又如何，还不是照样训斥她，做不过也就是表面姐妹罢了。
就在这时，偏门处传来一声虽然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如此争吵，实在非大家闺秀所为！”
四人都立即站好，纷纷福身行礼。
姬如黛从偏门处出来，昂首挺身，虽面容苍老，可那浑身的气势权不容小觑。
她扫了一眼底下按顺序站好的几个姑娘，声音缓慢语调平静的开口：“都跪下，身子挺直，眼睛平视前方，双手交叠垂于小腹下，保持这个姿势不许动。”
顾颜第一个不服了：“姬先生，我们是来学规矩的，不是来罚跪的。”
她前阵子罚跪祠堂实在是已经跪到吐了，这会儿一上来什么都没学着又要罚跪，这没有理由的罚跪她可不愿意接受。
姬如黛看都不看她一眼，依旧目视前方：“若三小姐实在是不愿意听老身的话，那大可以现在退出，老身不会挽留。”
“这……我……”顾颜想要争辩两句什么，却在看到姬如黛冷漠的神情之后还是守住了话头。
身边三个人都已经纷纷撩起裙摆跪下了，只剩她一个人站在那里突兀的很。
尽管她不服气，可又不想现在退出，输给其他三个人，也只能跪下。
心里却在压着不服，又有什么了不起，看来这个姬如黛教规矩和老太太一样，不过只是用罚跪的手段罢了，并无什么特殊，空占着一个大儒的名头罢了。
跪着容易，但要保持这个姿势不许动一直跪着可就不容易了。
一炷香快要燃尽的时候，四个人在这秋末的天气里都已经额头沁出细汗来，一个个都觉得腰肢酸痛，脊背发僵。
姬如黛就在几个人周围来回走，一面语速缓慢的说：“我晓得你们今日一个个罚跪的都不服气，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这便是我要给你们上的第一课。”
“既都是一家子姐妹，那自当以和为贵，不要觉得关起门来自己在家吵闹没有外人知晓便无关紧要了。”
“殊不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平日里整日争吵不和，到了外人面前就定然会露出苗头，你们自身与顾家的脸面息息相关，丢的不只是自己的脸面，更是顾家的脸面。”
几个人跪在那里听着，神色各异。
顾朝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除了隐忍着身体上的疲累，倒是平静的很。
顾颜则是不以为然，听着这些话只觉得早就已经听过了千万遍，如今又换了个人说，也并无什么不同，倒是平白挨了一场罚跪。
顾蓝则拿眼瞄着姬如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却也把自己的心思隐藏在脸面之下。
只有顾芷，喜怒哀乐全挂在脸上，刚刚还在生气，这会儿明显的气还没消下去，但起码她把姬如黛的话听进去了，却也觉得有道理，此时内心里正天人交战中。
姬如黛将四个姑娘的神色一一瞧在眼里，也不做什么表态，瞧着一炷香终于烧到了底，她才终于松了口：“好了，都起来吧。”
四个人一下子像是被解了定身法一样松弛下来，捶腿揉背，顾芷嘴里还在碎碎念：“可算停下了，这可比平日里罚跪累多了。”
顾颜轻蔑道：“这就受不了了？你八小姐平日里万千宠爱于一身从未罚跪过，此时自然觉得难以忍受。”
“跪都跪了，这个累不累也是要看个人承受的能力如何的。”顾蓝一边揉着自己肩膀一边说道。
只有顾朝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姬先生刚刚说的话，听过便忘了？三位妹妹年纪不大忘性倒是不小。”
三人纷纷看了顾朝一眼，倒也没敢再顶撞她。
不知为何，她们觉得这时候的顾朝比姬如黛更吓人一些。
姬如黛也不阻拦，就这么看着姐妹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完，瞧着她们捶腿揉背放松的差不多了这才出声道：“都把身子正起来，东倒西歪的成何体统，是想让人瞧笑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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